第二章 中国制造业发展现状

第一节 中国制造业发展历程

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的制造业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新中国的制造业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起步，经过多年的奋力追赶，不仅生产规模不断扩大，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而且先进制造业的发展也朝着积极的方向稳步迈进，智能化和服务化转型也逐步加快。制造业的发展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在不同的阶段下有着自身鲜明的特征。

一 中国制造业发展历程

（一）改革开放下的中国制造业开篇

1978年，改革开放的一声号角划破了中国制造业内循环的寂静长空，中国制造业的发展全面加速，世界经济的发展也被注入新的强劲动力。伴随我国改革开放事业的开展，我国建立了较为完整的制造业体系，以保障民生为重点的轻工业领域生活消费品制造得到复苏。同时，随着国家政策的不断放开，沿海地区开放程度不断提高，民营制造业迅速崛起。伴随大量外资制造业企业的进入，制造业的结构平衡和乡镇企业的发展成为这一阶段我国制造业的关键词。大批国外制造业企业受到中国潜力巨大的市场和相对低廉的劳动力成本的吸引，外资和合资企业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见表2-1）。

表2-1 20世纪90年代部分外企基本情况

（二）模块网络下的“世界工厂”

1998年是一个节点。在此之前，“亚洲四小龙”——韩国、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凭借着人力资源丰富且成本低廉的优点，承接了来自发达国家的制造业迁移，凭借对发达国家低端制造业的承接，“亚洲四小龙”的发展一路突飞猛进：韩国成为全球制船工业最发达的国家；中国台湾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子代工厂；中国香港制造业占比将近三分之一；新加坡更是成为磁盘驱动器、芯片和全球电路的重要生产基地。“亚洲四小龙”逐步成为中高收入的经济体，低端制造业随之逐步向中国内陆转移。

于是在随后的几年里，在我国日趋完善的制造业产业链体系的加持下，以沿海地区劳动密集型出口加工企业为代表的出口导向型制造业迅速成长，“以制造能力对接国内外需求”成为这一阶段制造业企业的竞争焦点，中国迅速成为面向全球的“世界工厂”。1998年，中国制造业增加值仅占全球制造业增加值的5.5%，此后一路领先，截至2021年，这一占比已提高至近30%，中国制造业在全球占领了巨大的市场份额。

（三）“入世”后进一步释放的规模优势

2001年，中国加入WTO。由于加入WTO带来的贸易壁垒下降，人口众多且地域辽阔的中国进一步凭借其相对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和巨大的市场优势，与世界的信息、人才和技术进行频繁的交流，我国物美价廉的产品也随之受到国际市场的广泛欢迎，中国制造业的规模优势得以释放。2001年中国制造业规模超过德国，2007年超过日本，逐步成为制造业大国。

（四）全球经济危机下的转型升级

2008年以后，国际金融危机波及全球，在金融海啸引发的宏观经济困难和经济体“脱实向虚”的风险等一系列因素的驱动下，各国意识到制造业对稳定经济的重要作用，相继推出各种措施，如德国推出的“工业4.0”计划，期望通过互联网和物联网等技术实现智能制造。与此同时，我国的制造业也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国外购买力下降、原材料价格上涨以及国际金融危机等一系列因素，正在考验着我国制造业创新能力和对市场趋势准确预判的能力，中国制造业正在经历第四次转型升级。“中国创造”“互联网+制造”“供给侧改革”成为现阶段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方向和路径。

（五）新时代大变局下的新突破

2015年，资本市场的泡沫乃至房地产的泡沫蔓延，实体经济受到较大的冲击。

中国制造业再次遇到转型节点，为了突破此次转型所遇到的困境，国务院于2015年提出了中国制造业发展战略，提出通过“三步走”战略使新中国成立100年时我国成为世界制造强国。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中国工程院开始每年发布《中国制造强国发展指数报告》，以评估我国制造强国建设现状。图2-1显示，我国制造强国发展指数由2015年的105.78增长到2020年的116.02，我国制造业强国进程基本按预期目标前进。

之后，我国各级部门从不同的层面和角度制定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法规，以期形成合力，实现我国建成制造强国的目标，具体如表2-2所示。

图2-1 2015～2020年中国制造强国发展指数

资料来源：中国工程院。

表2-2 针对中国建成制造强国制定的政策法规

二 中国制造业发展的成就与问题

（一）中国制造业发展取得的成就

1.制造业总量跃居世界第一，成为名副其实的制造大国

我国制造业总体规模从2010年开始便稳居世界第一。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公告，2020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为26.6万亿元，制造业的占比比重对世界制造业贡献的比重接近30%，在500余种工业产品中，我国有220多种工业产品产量居世界第一。这意味着我国成为名副其实的制造大国，不仅支撑了我国经济发展，也为世界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2.涌现出一批世界级企业，企业逐步成为创新主体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指明了企业在技术创新中的主体地位。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公告，2021年，我国企业的R&D经费占全国R&D经费的比重高达76.9%，这意味着社会创新要素不断向企业集聚，进一步稳固了我国企业创新主体的地位。随着我国企业研发投入占比的不断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也显著增强。2020年在《财富》杂志世界五百强排行榜中，我国共有46家制造业企业入围，这说明我国拥有一批世界级企业。

3.制造业实现优化升级，智能制造快速发展

一大批智能制造示范工厂建成，智能制造标准体系得以完善：号称“中国最先进的制造工厂”“中国制造典范”的上海通用金桥工厂10多个工人管理着386台机器人；“亚洲一号”无人仓的自动化设备的综合匹配能力和订单处理能力在行业内部遥遥领先；鲁泰的智能化生产工厂仅需不到20个工人，便可以实现现代化智能生产；富士康一直在通过机器人自研、无人自动化产线的搭建和灯塔工厂的建设稳步实现生产自动化，且在2021年启动富士康智能制造加速营，探索中国制造业智能化转型升级的最佳路径；等等。

4.服务制造步伐加快，示范作用越发显著

服务制造受到广泛认可，201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发布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有51.2%的企业将战略规划部作为总体负责服务制造的部门，这表明大部分企业将服务型制造看作关系企业战略全局的发展方向。此外，工信部于2017年和2018年遴选出一批服务型制造示范城市、服务制造示范项目、服务制造示范平台和服务制造优秀企业，对企业销售额的增长、用户黏性的增强和制造成本的降低起着积极的作用。

5.传统产业改造提升，完善绿色制造体系

绿色制造体系逐步建设并完善，传统产业布局得到优化调整。石化、钢铁、有色、建材等原材料产业布局得到优化调整：油气开发市场准入标准有序放开、中俄东线境内段和川气东送二线等油气管道正在建设中。轻工、纺织等优质产品供给扩大：以三阳服饰、鲁泰纺织为代表的轻工纺织企业深入实施增品种、提品质、创品牌的“三品”战略，促使一批轻工纺织的好品、好物、好工艺得到推广，实现消费惠民和产业升级。化工造纸等重点行业改造升级：以岳阳林纸为代表的一系列造纸公司正在稳步推进“以纸代塑”的计划，推出高附加值产品和环保型纸产品。

（二）中国制造业发展面临的问题和挑战

1.创新驱动不足，制造业面临低端锁定

中国工程院发布的《中国制造强国发展指数报告》根据各个国家的制造强国发展支柱将各个国家划分为四个梯队，2015～2020年的测评结果显示，我国与韩国、法国和英国一样，同处于全球制造业第三梯队，主要涉及中低端制造领域。此外还有三个梯队，其中，第一梯队是美国，走在全球科技创新的前列并起着主导作用；第二梯队是以德国和日本为首的高端制造国；第四梯队则包括印度、巴西这类资源输出国（见表2-3）。

表2-3 2015～2020年部分国家制造强国发展指数

表2-3 2015～2020年部分国家制造强国发展指数-续表

2021年12月，中国信通院发布的《中国工业经济发展形势展望》指出，我国基础创新能力欠佳，2020年发明专利有效量与申请量（累计）之比为0.26，远低于美国的0.55、日本的0.63和韩国的0.52；同时，我国技术转化应用能力不足，《2020年中国专利调查报告》显示，2020年我国有效发明专利产业化率为34.7%，而日本自2014年起的有效发明专利产业化率连续稳定在48%上下，远远高于我国。

综上，“第三梯队说”是清醒客观的判断。相较于美德日等发达国家而言，我国的制造业面临着低端锁定、创新驱动不足的问题。“第三梯队说”也提醒我们需清醒地看待中外制造业的差距，虽然我们已经完成了“由小到大”的跨越，但“由大到强”的跨越则更需耐心和韧性。

2.制造业增加值占比不断下降，面临“空心化”风险

图2-2显示，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由2008年的32.12%下降到2020年的26.18%，除了2010年和2011年有短暂回升外，其余年份该比重均在下降。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下降是我国工业化进程的必然结果，表明我国工业化进入更高的发展阶段，但这一问题仍需引起我们的重视。

图2-2 2008～2020年中美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

美国制造业衰落的一大重要原因就是过早开启了去工业化进程：美国经济学界认为，随着美国经济的发展，美国产业结构的重心应该从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过渡，制造业无法带来像知识密集型产业那样优厚的“回报”，必须将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出去。于是在这样的错误理论指导下，美国的传统制造业走向衰落，表现在美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不断下降。

制造业在一国和地区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无可取代，历次的工业革命都是在原有的制造业基础上进行的，单纯的科技创新和资本积累无法完成革命。为此，我们应吸取美国制造业衰落的教训，在政策层面支持劳动密集型企业的发展，引导东部沿海地区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向我国国内其余地区迁移，以防止劳动密集型产业过度流向印度和东南亚国家。

3.优秀企业数量不足，国际竞争力有待提升

2020年中国共有46家制造业企业入围世界五百强，而美国仅有28家，龙头企业数量的不断攀升正逐步成为中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优势。但与此同时，我们应该清醒地意识到，入选全球五百强的标准为企业规模而非核心竞争力，中国企业的平均营业收入和平均利润远不及上榜的美国企业（见表2-4），大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与世界一流水平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尚缺乏类似美国GE、德国西门子、日本三菱等的国际综合巨型龙头企业。

表2-4 2020年中美入围世界五百强制造业企业对比

从世界五百强入围企业结构来看，中国上榜企业多为金属产品、车辆与零部件等细分领域的龙头企业，在食品、服装、烟草以及家居、个人用品领域均无企业上榜（见图2-3）。整体来看，美国制造业发展结构更合理，美国上榜企业所属行业的分布均衡性显著高于中国，囊括了食品、服装和烟草等领域（见图2-4）。

图2-3 2020年入围世界五百强的中国制造业企业结构

资料来源：财富中文网。

图2-4 2020年入围世界五百强的美国制造业企业结构

资料来源：财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