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骨埙泣海
东海潮音洞的鲛绡帘被血月染红时,林九歌腕间的赤硝骨埙突然自鸣。这枚用焚玉刃残片与断指骨重铸的埙器,此刻正渗出咸腥海水——距离沙海解儡已三年,苦艾盟密卷指引的“鲛人泣珠处“,竟藏着白小绾最后一缕魂息。
子时的望潮崖下,浪涛撕开道裂缝。林九歌踏着赑屃碑跃入暗流,手中骨埙的第七个音孔突然闭合。幽蓝水光里,三十六个戴螺钿面具的鲛人正在布阵,中央玉蚌中封着块魂玉,玉纹恰是白小绾消散前的眉眼。
“坎位勿触。“身后传来苦艾盟驼铃旧主的低语。那老者手中的赤硝罗盘突然炸裂,盘心指针化作银鱼钻入礁石:“这是鲛墟的噬魂阵,御史大人...“
话音未落,蚌壳轰然开启。林九歌的骨埙自袖中飞出,竟与魂玉共鸣出埙曲残谱缺失的第七个音符。海水在音波中凝固,映出骇人真相——魂玉中封着的不是白小绾,而是初代御史被斩落的右臂,指尖正刻着“玄贰“的殄文!
鲛人的鳞鞭破水袭来。林九歌引动骨埙中的赤硝魂沙,却在结印时发现右臂浮现鲛鳞纹。暗流深处浮出艘青铜螺舟,舷窗内闪过白小绾的残影,她脖颈缠绕的正是苦艾盟密卷记载的“锁魂璎珞“。
“寅时潮涨!“驼铃旧主突然暴起,撕开人皮露出满背鲛刺青。他手中的赤硝粉凝成初代御史的残刃,直指林九歌心口:“该把偷走的命还回来了!“
骨埙在缠斗中碎裂。当第七块碎片嵌入螺舟机关时,舱内浮出半卷浸泡千年的鲛绡婚书——“玄贰聘东海鲛主,以焚玉为契“。林九歌的鲛鳞纹突然灼痛,海水中凝出初代御史的残影,他断裂的右臂正指着螺舟底舱:
九歌归墟日
鲛主醒魂时
骨埙碎片割破掌心时,螺舟舱壁浮出千年前的鲛绡壁画。林九歌在血光中看见初代御史立于祭坛,将半块魂玉塞入鲛主额间——那鲛人女子的眉眼,竟与白小绾的残魂九分相似。
“坎位潮生!“苦艾盟主震碎青铜舱门。三十六个鲛人齐声泣吟,凝出的泪珠化作锁链缠住林九歌右臂。鲛鳞纹遇水暴长,转眼覆满半边身躯,初代刻在鳞片间的殄文突然渗血:
玄贰骨
九歌皮
鲛墟永葬未亡妻
白小绾的残影自魂玉中析出。她引着林九歌的鲛化右臂刺穿舱底,暗格里赫然封着具水晶鲛棺——棺中女子双手交叠,缺失的无名指创口正与林九歌的断指吻合,而棺底刻着初代血书:
聘礼既收
当还吾妻
苦艾盟主的赤硝刃劈开海流。林九歌在漩涡中瞥见骇人真相:所谓鲛主,实为被初代剜去魂玉的白小绾前世。此刻棺中尸身的鲛尾突然暴长,鳞片间游出三百枚带咒的泣珠,每颗珠心都映着林九歌剜骨饲埙的画面。
“寅时潮落...“残魂的鲛绡缠住林九歌脖颈,“...该醒魂了。“
水晶鲛棺炸裂的刹那,三百泣珠同时映出林九歌剜心的幻象。鲛化右臂不受控地刺入棺中尸身心口,掏出的竟是一颗跳动的赤埙——那正是沙海深处初代御史被斩落的右臂所化!
“玄贰好算计!“苦艾盟主的赤硝刃劈开尸身天灵盖,颅骨内滚出枚带鳞的魂玉,“竟把白小绾的命魂炼成鲛珠...“玉纹裂开处浮出初代血契:
以妻饲海
换骨重生
白小绾残魂突然凝成实体。她引着林九歌的鲛爪捏碎赤埙,埙片割破海流凝成牧野焚天阵。当阵法触及魂玉时,苦艾盟主后背的鲛刺青突然暴长,化作锁链缠住整艘螺舟。
“寅时潮竭...“鲛人泣吟化作丧钟。林九歌的鲛鳞纹爬满脖颈,初代刻在鳞片间的殄文渗出黑血:“...该还债了。“
螺舟底舱轰然塌陷。林九歌坠入鲛墟禁地,看见岩壁上嵌着三十六具鲛人尸骸——每具尸身都长着白小绾的面容,双手皆缺无名指。当他的断指创口触及岩壁时,血水凝成新的赤埙残谱:
骨为埙
鳞为咒
焚玉终章葬海岫
苦艾盟主的身影在血月中扭曲。林九歌的鲛化右臂突然反折,不受控地剜向自己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水晶棺碎片刺入鲛鳞间隙,白小绾的残魂裹着赤硝粉灼烧殄文:
“看...鲛珠倒影...“
血浪里浮出被篡改的记忆:初代大婚夜,白小绾将魂玉一分为二,半枚塞入鲛主额间,半枚埋入林九歌胎记。而苦艾盟主满背的刺青下,正跳动着另半枚魂玉!
螺舟在悲鸣中解体。林九歌攥着赤埙残片跃出漩涡,身后传来初代御史最后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