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冰棺噬影

青丘山巅的罡风卷着冰碴,将合卺碑上的“长明“二字刮出裂帛之音。林九歌的狐裘在暴雪中猎猎作响,掌心攥着的魂玉戒残片突然发烫——戒面裂纹里渗出的,竟是混着赤硝晶的血珠。

“咔嚓!“

碑体裂痕炸开蛛网纹。林九歌用焚玉刃挑破冰霜,刃尖触及的刹那,碑面渗出粘稠血泪。那些暗红液体遇风即凝,在雪地滚成三百粒赤硝珠,每颗珠心都映着白小绾消散时被青铜锁链贯穿的画面。

“坎位伏龙!“

他甩出五帝钱结阵,铜钱触及血珠突然蒙上白霜。雪雾中骤然伸出青铜佛手,五指关节镶嵌的正是初代御史炼制的九环锁魂钉。佛掌拍碎阵眼的瞬间,林九歌瞥见钉身上的殄文——正是三年前刻在东海归墟命盘上的“玄贰“血咒!

山道传来闷雷般的驼铃。苦艾盟残部的玄铁雪橇碾碎冰崖,橇上九盏人皮灯笼突然暴长獠牙。橇首老者撕开狼皮大氅,露出后背的《雪咒》刺青:“御史大人可知,这碑文是用你当年剜心的胎血——“

话音未落,雪橇底板突然翻转。三百具冰封的巫祝尸骸倾泻而出,每具尸身额间都点着赤硝痣。林九歌的断指创口突然刺痛,当年留在白小绾眉心的朱砂痣,此刻正在巫祝尸群中诡异地游走。

“戌时雪葬!“

老者敲碎头骨酒壶,泼出的液体遇风成冰。冰晶在空中凝成北荒阵图,阵眼处浮着具冰棺虚影——棺中白小绾的残魂被九根冰棱贯穿,魂丝正顺着棱柱流向初代御史的冰雕!

青铜佛手突然软化。沥青状液体裹住合卺碑,碑文“长明“扭曲成“葬玉“。林九歌的魂玉戒突然爆裂,碎片割破掌心,血珠坠地燃起青焰。火焰顺着阵图纹路烧向冰棺,却在触及虚影时凝成三百根带咒的冰锥。

“绾绾!“

焚玉刃劈开第七根冰锥,锥心迸出的赤硝粉里裹着段记忆:白小绾消散前,曾用魂血在东海礁石刻下北荒星图。此刻阵图缺口处,正悬浮着那枚失踪三年的鎏金步摇!

青铜佛手突然暴长鳞片。林九歌旋身避开抓向心口的佛指,刃尖挑破佛掌纹路——鳞片缝隙间卡着的,竟是白小绾发间的孔雀石簪!

雪地突然塌陷成渊。九盏青铜灯从地脉升起,灯芯燃着的竟是林九歌这些年收集的残魂碎片。当最后一缕魂火触及冰棺时,青丘山方向传来天崩之音——合卺碑彻底断裂,碑底露出半卷缠着冰蚕丝的《雪域志》。

苦艾盟长老的骨杖刺穿林九歌左肩:“这盏往生灯,缺的可是御史大人的...“杖尖挑破冰棺虚影,“...心头鳞!“

焚玉刃斩碎第七根冰棱时,永冻湖面突然映出青丘婚碑的倒影。林九歌的断指创口迸出血珠,坠入冰缝的刹那,九具青铜冰棺同时泛起幽蓝。棺面雕刻的三千雪山突然活化,积雪簌簌抖落处,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雪咒》刺青。

“坎位冰封!“

苦艾盟长老的骨杖凿穿冰层。寒气顺着杖身攀附而上,将林九歌右臂冻成冰雕。冰棺中的“白小绾“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初代御史手书的殄文——那分明是操控傀儡的儡咒!

冰棺轰然炸裂。飞溅的冰碴在空中凝成三百柄冰髓刃,刃身嵌着细若发丝的赤硝晶。林九歌震碎右臂冰壳,狐火顺着焚玉刃纹路烧向儡咒核心。烈焰触及“白小绾“额间赤硝痣时,痣心突然钻出条冰蚕,蚕腹鼓胀处裹着半枚魂玉戒碎片。

“寅时剜心——“

苦艾盟长老撕开胸前皮肉,露出跳动的冰髓心。心脏表面刻着的,正是当年初代剜取林九歌胎血时用的《雪咒》密纹。三百冰髓刃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林九歌心口攒射。

冰棺底部钻出雪蚕丝,缠住林九歌脚踝拽向湖心。湖面倒映的婚碑突然龟裂,碑文“长明“渗出混着狐血的冰髓。当冰髓触及魂玉戒残片时,永冻湖底升起九根缠咒冰柱——每根柱体都封着片白小绾的残魂,魂丝正被雪蚕吞噬。

“哗啦!“

林九歌劈开第三根冰柱,飞出的残魂碎片突然凝成白小绾虚影。她指向苦艾盟长老的冰髓心,发间孔雀石簪突然炸开——簪芯藏着的北荒星图,正与湖底《雪域志》的冰蚕丝纹路重合!

冰风暴突然静止。苦艾盟长老的后背刺青脱离皮肉,在空中拼成往生碑虚影。碑文用初代胎血书写:“九世冰葬,终得完璧“。当碑影触及湖面时,九具冰棺突然融合,棺中走出个戴鎏金头面的女子——她无名指上的魂玉戒完好无损,戒面“长明“却倒映着初代御史的面容。

焚玉刃自鸣着刺穿冰髓心。爆开的冰晶中浮现记忆残片:三年前白小绾消散那夜,有双戴着冰蚕丝手套的手,正将她的耳坠钉入往生碑底座。

湖面突然升起三百盏冰灯。林九歌在灯影中看见北荒最大的秘密——雪域深处埋着初代建造的往生冢,冢内三百青铜灯芯,燃着的皆是历代焚玉人被剜去的胎血。当最后一盏冰灯触及魂玉戒时,风暴眼突然传来白小绾的泣吟:

“雪冢第八层...有...“

苦艾盟长老的残躯突然暴长冰刺。林九歌在闪避间瞥见,往生碑虚影背面刻着《长明志》未记载的卷名——幽冥卷·往生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