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的声音透过监听音箱传出来，清甜干净，像是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李容时的手指在调音台上迅速调整了几个旋钮，低切过滤掉多余的呼吸声，同时拉高中频，让人声更加透亮。
“再来一次。”
李容时按下录音键，“这次尾音收得轻一点，像是悄悄话。”
温瑶点点头，重新调整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更加轻盈，像是羽毛落在水面上。
“不错。”
李容时点头，手指在电脑上快速点了几下，“副歌部分，咬字再放松一点，别太用力。”
温瑶点点头，闭上眼睛，随着耳机里的伴奏轻轻摇晃身体。
“眼神坚定着我们的选择
是你让我的世界变成粉红色——”
这一次，温瑶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羞涩，像是真的在描述一场心动。
李容时的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EQ上做了最后的微调，让人声和伴奏完美融合。
三小时后，录音结束，温瑶摘下耳机，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贴在脸颊上。
“可以了。”
李容时关上工程文件。
“你的声音很干净，几乎不需要修。”
温瑶有些受宠若惊，那张和声音一样干净的脸蛋上漾起一抹笑容，她确认道：“真的不用再录一遍吗？”
“不用。”
李容时站起身，收拾设备，“最好的表演往往是最自然的，修的太多反而会失去灵魂。”
温瑶笑得眉眼弯弯。
“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互相麻烦。”
李容时客气了一句。
随后，温瑶跟在李容时的身后出了录音室，脚步轻快。
温瑶的经纪人看到二人出来，笑着迎上来。
“录制得怎么样？”
李容时不耐烦这些寒暄，孟杰森当即一个揽肩就将温瑶的经纪人带下了二楼。
温瑶看了眼经纪人，又看了眼李容时，她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小声道：“那我也走啦？”
“嗯。”
李容时微微颔首。
“那……拜拜？”
温瑶举起手冲他摇了摇，她歪着脑袋，手掌和脑袋几乎碰到一起，显得俏皮可爱。
“再见。”
她迈着小碎步跟上了前面的经纪人，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送走了温瑶，李容时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孟杰森就上来了，和他一起上来的还有瑞恩和艾琳——李容时工作室团队的一员，今天是来给李容时当助手的。
孟杰森介绍道：“今天来的温瑶，是星娱内部最看好的新人。”
李容时下巴抵着桌面，反问道：“她走的不是歌手路线吧？”
孟杰森沉吟道：“他们说可能是演员和歌手两条路线并行发展，但这就是明面上的说法，但是星娱的话，肯定还是以演员为主。”
瑞恩在楼下也看到了温瑶，点头肯定道：“她的外貌条件太好了，不当演员可惜了。”
艾琳感叹道：“娱乐圈这种小白花长相是真的吃香。”
君不见多少资本挥舞着钞票提前下注自己看好的女演员，大多都是这种淡颜甜妹。
星娱本就是以演员发家的，碰上这种好苗子，怎么可能会不让她当演员。
几个人聊了没多久，就又迎来了下一个歌手。
这次是个男歌手，依旧是大公司的新人，只是看外貌就觉得这个人的唱歌实力一定很出色。
“李老师您好。”
男歌手也很讲礼貌，上来就是一个大鞠躬。
“我叫丁溟。”
李容时在对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直起身子，一副大佬姿态不动如山，微微颔首后，就起身领着人进了录音室，艾琳和瑞恩也跟在了两人的身后进去了，留下两个经纪人继续在外面寒暄。
隔音玻璃上倒映着调音台的蓝色指示灯，李容时把《爱情转移》的乐谱推到桌子另一端。
“副歌最低音到F2，我的声带构造唱不出我想象的那种砂纸质感。”
李容时用笔杆敲了敲自己的喉咙，“但你应该可以。”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拘谨地搓了搓手，他实际上的年纪并不大，但是长相颇为朴实，显得老成，圆脸上一双小眼睛被黑眼圈包围着，倒是有种别样的萌感。
但是当前奏钢琴声通过监听耳机传来时，这个叫丁溟的男人突然变了个人。
“徘徊过多少橱窗
住过多少旅馆
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
第一个低音出来时，李容时就满意地后靠在椅背上静静聆听着，这不是技巧性的伪低音，而是真正从胸腔深处泛上来时的震动，像大提琴的G弦在共鸣。
“流浪几张双人床
换过几次信仰
才让戒指义无反顾地交换”
丁溟唱到“交换”时突然抬头，小小的眼睛泛起血丝，能够看到他脖子上凸起的青筋，这种用生理机能硬扛低音区的代价。
当唱到副歌“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胸膛”时，丁溟在高音区突然切换成混声，喉结稳得像是焊死的螺栓，完全违背了他敦实外貌应有的笨重感。
瑞恩听到只觉得感叹，这个丁溟，要星味没星味，完全是梦娱唱片今年最不起眼的新人，但是这嗓子和唱功是真的牛，难怪自家老大看中了。
李容时按下通话键：“最后一遍，把‘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给我一点冷笑话的感觉。”
丁溟愣了愣，随机在第二段主歌时带上了微妙的嘲讽，那些油腻的转音突然有了意义——原来平庸外貌才是最好的保护色，让人能肆无忌惮地揭露爱情里所有不堪。
瑞恩下意识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个新人真是赚大了。
而玻璃那头，丁溟正用袖口擦着麦克风上的汗渍，这个注定要靠声音杀出一条血路的男人，此刻在灯光下终于有了些巨星的模样——当他闭上眼睛唱歌的时候。
“停。”
李容时再次打断录制。
“喉结下沉但软腭上提，像是被房贷压着脖子却硬要抬头看烟花。”
他看了眼里面的丁溟，又问道：“你知道房贷吧？”
这年头的富二代太多了，李容时不保证对方是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人。
丁溟愣了一下，随后乖乖点头，然后开始尝试寻找李容时给的这种抽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