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通窍

“是城主还是庄主派你下来的？”

伍长看着缓缓入城的商队，对旁边的楚枫问道。

“是城主，要我下来告诉你。”楚枫挽起袖子，露出小麦色的精壮小臂，“这一个商队，说是有仙人老爷在里头，我们招惹不起。”

他拍拍身上的风尘，“还说，若是真惹出啥事端，没人给我们出头。”

伍长在楚枫面前也不忌讳，似乎是十分信任他。

“哼，他有这么好心？”伍长冷笑，“只不过是怕出事了压不住罢了。”

他不相信，一个能克扣军饷的城主，真的能爱惜士卒。

“你说，我刚才要是真的上去搜了，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楚枫耸了耸肩，“反正我是接到消息就马上下来告诉你了。”

听到此话，伍长眼神怪异的打量起楚枫。

要知道，从城西到城门，距离可不短。

眼前这个浑小子，跟个没事人一样，看起来汗都没流几滴。

伍长不由得在心中暗赞楚枫。

天生的斥候啊。

“不聊这些，我之前的提议你想的怎么样了？”

“提议？要让我去边境吃沙子啊？”楚枫嫌恶的撇撇嘴，“拉倒拉倒。”

“你还想着你的江湖梦呢？”伍长解下披风，缠在手上。

风大，披着这玩意，装模做样的，他不喜欢。

要不是因为有军律要求，他是真不愿意整上这玩意。

“老弟，你听老哥说。”伍长神色感慨，似乎是在缅怀什么，“谁没年轻过，谁不憧憬话本里的江湖啊，我现在也想啊，红颜知己，浪迹天涯，等你再大些就知道......”

“停停停。”楚枫打断他，“我和你不一样，再说了，去边境当斥候才算是有出息？我是喜欢江湖的义气，不是喜欢刀尖舔血的日子。”

“啥话！老哥在边关略有人脉，只要你想，春天结束前，你就能去当上斥候。”伍长拍拍胸脯，脸上露出几分自豪，“我保证，只要你当斥候，活过三年，你就能在大虞平步青云！边关的少将军，和我当年可是能互相把尿的兄弟！”

“去你的吧。”楚枫笑着给了伍长一拳，拳锋轻轻敲在铁甲上，“睁眼就吹牛，谁信啊，我还说我是那城主失散多年的老爹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现在可欠我一个大人情，请客哈，不说城中最好的酒楼，几片肉的钱总有吧？”

“你啊，就盯着我那些俸禄，走走走。”

......

曹沫走在山路上，淋漓大汗。

他背着高高的竹垛。

这些竹跺被麻绳捆得极其结实。

其实，如果只是这些竹子，还不足以让他满头大汗。

曹沫在试图控制体内墨气的流速。

在经历了心神中与纸人的厮杀后，他就格外重视这件事。

娘的，拿墨气扶正五脏六腑的感受，实在是让他印象过于深刻。

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宛如体内住了一个发狂的武夫，对着他的内脏猛击，还是接连不停的那种。

现在回想起来，若是这墨气流淌速度慢些，也不至于让当时的他这么难受。

再说了，这也不是他特意训练这个的主要原因。

他更在意的是，脑中的《玄泉通窍图》。

图上，人身有九大窍，七十二中窍，三百六十五小窍。

现在的曹沫，调动全部墨气，连第一个大窍都没法顺利通过，更别提中窍，和极小极‘偏僻’的小窍了。

唉。

曹沫叹息。

经过了几日‘洗髓伐筋’，他差不多适应了墨气冲刷全身筋脉，并且冲刷时带来的痛楚减轻很多。

对这个事情，曹沫的态度很复杂。

不疼了，确实是好事。

但是，进步怎么变慢了？

曹沫宁愿疼多几天，提升更迅猛些。

照这个进度下去，再过几天，只怕是连痛楚都没有了，只剩下酸胀感了。

他估计，自己这么粗糙的运用墨气，作用就只是拓宽经脉了。

至于有没有冲刷下来体内的‘杂质’，曹沫也不清楚。

不过，这几日，他在如厕的时候，排出来的东西是前所未有的多。

为了追求更多，曹沫把目光放在脑子里的《玄泉通窍图》上。

当时刚接触到通窍图时，上面的穴位只是闪烁几下便暗淡了。

他猜测，只有每通过一个窍穴，这张图上对应的地方才会亮起。

问题来了，谁来告诉曹沫，该怎么冲破窍穴呢？

答案很显然，没人。

于是，曹沫就只能在墨气的控制上下苦工了。

当时，他在院中扎着马步，按照他的思路那样尝试了一下。

这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在他控制墨气尽量放缓时。

这种钝痛感！

这种粘滞感！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

曹沫心中欢喜，脸上却因为强烈疼痛扭曲。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痛感，但是这也证明了一个东西。

他目前，还能进步。

能进步，就是好事。

曹沫在借着广袖，亲眼目睹了庄主和管事的对话之后，一颗种子就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了。

那是一颗带着强烈不甘的种子。

曹沫低着头，原本因为‘洗髓伐筋’后变得厚实的肩膀被两条麻绳紧紧勒着，显得单薄。

体内墨气以前所未有的缓慢速度，在筋脉中缓缓推进。

强烈的胀痛和酸楚，几乎要把曹沫的意识淹没。

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几乎是靠着本能下山。

这条路，他走了成百上千次，就算是靠着直觉也能回到家。

他咬着牙，固执的走着。

“滴答。”

“滴答。”

汗珠不断地沿着发梢滴下，身上的葛布短衣更是能拧得出水。

曹沫没管那么多。

仍是低头走着。

......

“老弟啊，现在还是巡城时间，你得等老哥一会。”

伍长站在城门内，对着楚枫说道。

“小事小事。”楚枫挥挥手，“正好我也瞧瞧你们是怎么巡城的。”

“那就好。”

伍长的话还没说完，楚枫的目光被一个人吸引。

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连伍长叫两三次都没反应。

“喂，和你说话呢。”伍长拍了拍楚枫肩膀，顺着他看向的地方去瞟过去，“看啥呢，这么......”

伍长嘴巴半张，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那个人，是谁。”

伍长指着远处，那个背着有一个半人高竹跺的人，轻声问道。

“他去的方向，我觉得，只是猜测，应该是。”楚枫声音也变小了，他咽了一口口水，“曹沫。”

“曹沫，你说的是那个扎纸匠？那个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细皮嫩肉的曹沫？”

“对，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