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我猛捏电动车刹车，轮胎在积水路面划出扭曲的弧线。保温箱里的披萨盒相互碰撞，芝士的香气混着雨水钻进鼻腔。手机支架上的接单页面突然变红——【尊享VIP订单：23:00前送达帝景苑2301室，超时赔付500%】
电子表显示22:47。
雨刮器疯狂摆动，挡风玻璃上仍像蒙着层流动的纱布。我扯开雨衣兜帽，让雨水直接拍打在脸上保持清醒。当电动车冲进地下车库时，仪表盘显示电量只剩最后三格。
“叮——“
电梯镜面映出个狼狈的身影。制服外套渗着水渍，刘海黏在额头上，怀里的披萨盒倒是被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我盯着楼层数字跳动，后腰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块从小戴到现在的龙纹玉佩正在发烫，烫得像是要熔穿皮肉。
“2301到了。“
机械女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黄铜门牌下摆着双倒扣的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门缝里漏出的电子音乐震得地板发颤。我抬手要按门铃，防盗门突然被拽开。
“你他妈属乌龟的？“
穿纪梵希星空T恤的年轻人堵在门口，腕间的理查德米勒在暗处泛着幽蓝冷光。他身后客厅里弥漫着大麻的甜腻气息，三个醉醺醺的公子哥正拿着香槟往水晶杯里撒尿，穿黑丝的女服务员缩在角落整理撕裂的衣领。
“抱歉，暴雨导致......“
“砰！“
披萨盒被踹翻在地，松露酱溅上爱马仕地毯。年轻人揪住我衣领，古龙水混着威士忌喷在脸上：“知道这地毯多少钱吗？够买你十年阳寿！“他忽然注意到我胸口的工牌，“王洛？这名字听着耳熟......“
后腰的灼痛突然暴涨。玉佩仿佛活过来般在腰间游动，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二十三年人生中所有隐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福利院被抢走的玩具车，打工时泼在脸上的热咖啡，还有上周房东扔出来的行李箱。
“想起来了！“年轻人打了个响指，“三中那个偷班费的杂种！当年没把你送进少管所真是......“
指节撞碎鼻梁软骨的触感比想象中柔软。
镶着碎钻的鼻钉划过虎口，年轻人撞翻珐琅屏风。彩绘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我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皮肤下隐约有金线流动。这不是我第一次挥拳，却是第一次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如此清晰。
“操！给我弄死他！“
里间冲出三个纹花臂的壮汉，为首的光头指虎上还沾着血渍。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侧滑半步，子弹时间般的视野里，我甚至能看清光头脖颈处跳动的颈动脉。并指成剑划过他肋下时，某种温热能量从丹田直窜指尖。
“咔嚓！“
两百斤的躯体撞裂石膏墙，碎屑簌簌落在真皮沙发上。剩下两人抄起酒瓶扑来，我鬼使神差地旋身踢出，气浪竟将水晶吊灯震得叮当作响。当第二个打手捂着裆部跪倒时，玉佩突然发出清越龙吟。
视网膜上浮现金色篆文，气海穴腾起的紫火顺着经脉烧灼四肢百骸。耳畔响起苍老吟诵：“太虚龙气决第一重，破！“
最后那个刀疤脸突然僵住。我这才发现满地狼藉中漂浮着细小雨珠，飞溅的香槟液滴凝固在半空。富二代哆嗦着往后蹭，裆部漫开深色水渍，镶钻手机从口袋滑出，直播界面还飘着“老板大气“的弹幕。
“你别过来......“他忽然摸向腰间，“我爸是陈天豪！“
镀金柯尔特蟒蛇的准星在吊灯下泛着冷光。
子弹旋转着撕裂空气的瞬间，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我本能地抬起左手，淡金气旋在掌心凝结成微型风暴。黄铜弹头悬停在距眉心三寸处，尾端还在冒着青烟。
玉佩的温度骤然飙升，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九重宫阙上盘踞的苍龙，青铜鼎中沸腾的紫色药液，还有......血雨中持剑而立的玄衣女子，她眼尾泪痣与面前这个富二代惊人相似。
“怪、怪物！“陈少疯狂扣动扳机，空仓挂机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我踏过泼洒的鱼子酱逼近，帆布鞋在地毯上留下粘腻水痕。玉佩突然发出尖锐嗡鸣，仿佛在警示什么。
“砰！“
防弹玻璃应声爆裂。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踏着夜风飘然而至，玉足点在窗台残骸上，腕间银铃轻响。她屈指弹飞那颗子弹，转身时发间金步摇荡开流苏：“小郎君，这招太虚引气诀是谁教的？“
未等我回答，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七辆改装路虎堵死公寓出口，穿唐装的老者拄着龙头杖下车。他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阴鸷目光穿透雨幕：“大小姐，您果然在这偷养情郎。“
旗袍女面色骤变，甩出三枚雕花青铜钱。钱币在空中炸开紫色雷暴，她拽着我跃出二十三层的破窗时，我听见老者阴冷笑声：“身负龙气的祭品，我们九幽门收下了......“
失重感席卷全身的刹那，女人指尖按在我后颈：“闭眼。“清冷檀香扑面而来，等再睁眼时，我们竟站在外卖箱旁。电动车仪表盘闪着红光，电量显示还剩两格。
“这是......时间回溯？“我摸着完好无损的制服外套。
“缩地成寸而已。“她弯腰打量我的电动车，开衩处露出裹着黑丝的大腿，“有趣，居然用雷纹木做载具。“涂着丹蔻的指尖轻点车架，锈迹斑斑的后备箱突然浮现龙形暗纹。
玉佩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女人眯起狐狸眼轻笑：“原来那老东西把传承藏在......“
刺目的远光灯撕破雨幕。十七辆重型机车呈扇形包抄而来，骑手们戴着般若面具，手中苗刀在雨中泛着蓝光。为首之人摘下头盔，露出布满符文的头皮：“苏九璃，你果然舍不得这小子。“
“真烦人。“被称作苏九璃的旗袍女翻了个白眼，突然把某样东西塞进我手里，“小郎君，送我去个地方。“她报出的地址让我浑身一震——那正是我待了十八年的阳光福利院旧址。
机车引擎的咆哮声中，我拧动电动车油门。后视镜里，苏九璃正用口红在车窗画符，而仪表盘电量诡异地开始逆增长。当第一个追兵挥刀劈来时，整个车身突然笼罩在青色电弧中。
“抓紧了！“我大吼着冲进雨幕，没看见后座女子唇角扬起的玩味笑意。玉佩在掌心发烫，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全部跳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