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冰晶窗棂,在颜绯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睁开眼,发现枕边放着一块巴掌大的冰片,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太阳姐姐早安“几个字,还画了个笑脸。冰片边缘已经有些融化,在毛毡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太阳姐姐!你醒了吗?”
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阿雅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她今天扎了两个歪歪的小辫,发梢结着细小的冰晶,怀里抱着个用兽皮裹得严严实实的罐子。
“我找到宝贝啦!”
女孩的声音清脆得像冰铃相撞。颜绯墨坐起身,创世之笔从枕下滑落,在木质床头柜上敲出清脆的声响。阿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踮着脚凑近,呼出的白气在冰晶窗上凝成一小片雾。
“是那个会发光的笔对不对?”她小心翼翼地问,“太爷爷说,这是太阳神的礼物。”
颜绯墨笑着摇头,正想解释,阿雅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兽皮。陶罐里装着十几粒深褐色的种子,每粒都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蛛网般的金色纹路。最奇怪的是,当晨光照射时,那些金纹竟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在地下仓库最里面的黑罐子里!”阿雅献宝似的把陶罐往前推,“太爷爷说,这是大冻结前留下来的'日光麦',能在雪地里开花呢!”
颜绯墨捏起一粒种子,指腹传来奇异的温热感。系统界面突然自动展开:
【检测到远古作物种子】
【品种:日光麦(学名:Solaris Triticum)】
【生存年代:大冻结前150年】
【特殊性状:光合作用效率提升300%】
“仓库里还有多少?”
阿雅掰着手指头数:“十二个黑罐子,每个罐子二十粒......”她突然压低声音,“但太爷爷说,三百年来试种过好多次,从来没发芽过。”
晨雾还未散尽时,颜绯墨跟着阿雅穿过暖冬城的街道。这座冰雕之城正在苏醒,妇女们用特制的冰铲收集屋檐下的霜花——那是他们重要的淡水来源。几个孩子蹲在温室旁,正用冻得通红的小手给新编的草帘打结。
“小心台阶!”阿雅提醒道。
通往地下仓库的阶梯完全由冰砌成,表面雕刻着防滑的鱼骨纹。越往下走,空气反而越温暖,还带着陈年谷物特有的醇香。最里间的储藏室墙上挂着一盏鱼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十几个黑陶罐整齐排列在榉木架上,每个罐口都封着厚厚的蜂蜡。
老城主正踮着脚检查最上层的蜡封。听到脚步声,老人转过身,银白的胡须上沾着冰碴:“来啦?”他颤巍巍地捧起一个陶罐,“我就知道,阿雅这丫头藏不住秘密。”
刮开蜡封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像是盛夏正午晒过的麦秆,又像雷雨过后的湿润泥土。颜绯墨深吸一口气,恍惚间竟看到幻觉般的金色麦浪。
“祖辈留下的规矩,”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指轻抚陶罐,“每年冬至检查蜡封,添一层新蜡。”他苦笑一声,“虽然三百年来,从没一粒肯发芽。”
阿雅突然举起她雕的冰花。那是朵简单的六瓣花,花瓣上还留着孩子笨拙的刻痕。“太阳姐姐,”她眼睛亮晶晶的,“能不能用你的笔......”
颜绯墨接过冰花,将一粒种子放在花心。创世之笔轻点,金光如流水般包裹住整个冰雕。
刹那间,冰花变得透明如水晶,内部的种子突然膨胀。伴随着细微的“咔嗒”声,种皮裂开,嫩白的幼芽探出头来。更神奇的是,芽尖周围形成了一圈珍珠大小的温暖空间,冰层在接触幼芽时自动融化成水珠,却又在稍远处重新凝结成完美的弧形。
“活了!它活了!”阿雅尖叫着蹦起来,辫子上的冰晶叮当作响。
老城主浑浊的眼里涌出泪水,他颤抖着触碰那圈融化的冰:“冰与阳光......祖先说得没错,它们本是一体。”老人激动地翻开随身携带的皮面笔记本,“看这里记载:'日光麦需经七日冰浴,待金纹转赤,方可入土'。”
消息像春风般传遍全城。正午时分,中央广场上搭起了三座晶莹剔透的“育冰台”——用创世之笔强化过的冰匣,内部铺着从温泉边挖来的暖泥。六十粒种子被分别封存在孩子们雕刻的冰器中,有的是花朵,有的是星星,还有个调皮男孩雕了只咧嘴笑的雪怪。
颜绯墨站在最大的冰台前,创世之笔在空中划出繁复的轨迹。当最后一笔落下,所有冰雕同时亮起柔和的金光,像是一盏盏微型灯笼。阿雅趴在水晶般的冰面上,小鼻子压得扁扁的:“快看!金纹在跳舞!”
确实,种子表面的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动,如同朝阳下的溪水。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生命能量共振】
【创世之笔同步率提升至120%】
【新功能解锁:生命图谱可视化】
颜绯墨触碰最近的冰花,眼前骤然展开立体投影——种子内部的金纹根本不是装饰,而是精密的生命编码,此刻正与创世之笔的能量产生奇妙的共鸣。
傍晚,全城居民聚集在广场举行“迎种礼”。老人们唱起古老的农谣,歌声在冰筑的穹顶下回荡。阿雅穿着母亲改小的节日礼服,负责给每个冰雕喷洒用温泉调制的营养水。
“这是暖冬城三百年来最快乐的一天。”老城主递给颜绯墨一杯用冻梨酿的甜酒,“知道吗?传说日光麦成熟时,麦穗会发出阳光般的金色。”
夜深人静时,颜绯墨独自回到育冰台前。月光透过冰层,在种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发现最老的那个陶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当冰晶开出太阳花,春天就不远了”
指尖抚过凹凸的刻痕,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能量波动异常】
【种子发育速度减缓】
【缺失关键生长因子:纯正阳光】
颜绯墨猛地抬头。月光下,所有冰雕中的幼芽都停止了生长,最先进的那株甚至开始微微蜷缩。她突然想起老城主笔记上的记载——“金纹转赤”。
而现在,那些流动的金纹,正在渐渐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