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季临川的实验室藏在音乐学院地下三层，入口伪装成乐器储藏室。颜书瑶推开门时，满墙的青铜音叉同时震颤，发出427Hz的和声。
“你比预计的晚到两小时。“季教授的白发在蓝光下泛着金属色泽，他正用镊子夹起那枚陨石齿轮，齿轮在无重力场中缓慢旋转，表面浮现出类似星云的纹路，“陈河用了声波抑制剂，是不是?“
颜书瑶的指甲掐进掌心。病床上的祁昊阳仍在昏迷，那些悬浮的血珠被收集在环形玻璃器皿里，在磁场作用下保持着北斗八星的排列。她掏出青铜芯片:“父亲们说第八星不是天体……“
“是人为制造的共振节点。“季教授突然用音叉敲击水杯，波纹在液面形成与血珠完全一致的星图，“你父亲发现，某些特殊频率能让时空产生褶皱--就像这样。“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长江流域七处遗迹连成的曲线。当季教授将陨石齿轮放入投影中心，光点突然延伸出一条虚线，直指湖北某处未开发的山区。
“2003年7月15日…….“老人的手指划过祁昊阳的检测报告，“他父亲就是在这里启动了自毁程序。“
报告上的脑电波图谱异常熟悉。颜书瑶猛地翻开乐谱本--那是《越人歌》的声纹记录，波形与祁昊阳的脑波重合度高达91%。
午夜的治疗舱里，祁昊阳的睫毛颤动如将醒的蝶。颜书瑶隔着玻璃描摹他的轮廓，突然发现他无名指伤口渗出的血珠没有落下--它们沿着看不见的轨迹游动，在空气中拼出钟鼎文的“瑶“字。
“他的红细胞在记忆声波频率。“季教授调整着磁场强度，“你每次唱《越人歌》，他的血液就会重组一次。“
显微镜下，那些血细胞内部呈现出齿轮状的结晶结构。当颜书瑶对着麦克风哼唱时，结晶突然同步旋转，将病床上的祁昊阳震得剧烈咳嗽。
“别.…停……“他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继续唱.……这是钥匙…….“
他的瞳孔在某一瞬间完全变成了银色，倒映出颜书瑶看不见的景象:七尊青铜编钟环绕着发光的陨石，钟体上刻满《越人歌》的变调谱。而第八个位置空着，形状正好是一个张开双臂的人影。
季教授突然切断音频:“他的大脑正在接收脉冲星信号!“
根据血液星图指引，他们找到深山里的废弃气象站。地下室墙壁上，七张泛黄的照片显示着不同角度的青铜机械群，每张背面都标着频率数值。
“这不是气象站……“祁昊阳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是父亲建造的小型对撞机。“
中央控制台需要双重认证。颜书瑶输入《越人歌》的声纹密码时，祁昊阳将流血的无名指按在DNA检测槽上。钢铁地板突然沉降，露出下方巨大的球形空间--
整座青铜铸造的城市微缩模型悬浮在磁场中，八条青铜轨道呈放射状排列。当祁昊阳的血滴入控制台，第七条轨道突然亮起蓝光，投影出祁父跛脚行走的全息影像。
“时空褶皱的副作用。“影像里的祁父苦笑着敲敲右腿，“我被卡在2046年和2003年之间......“
颜书瑶的尖叫卡在喉咙。影像背景里，她看见父亲站在某尊青铜编钟前，正在用音叉敲击刻满《越人歌》的钟体。
“瑶瑶?“全息影像里的颜教授突然转头，仿佛能看见他们，“现在是2046年8月12日，第八星亮度达到峰值.....“
祁昊阳扑到控制台前:“父亲在哪?
“我们分散在七条时间线上。“影像开始闪烁，“需要同步启动所有青铜天文钟……“
通讯突然中断。球形空间里，悬浮的青铜城市开始解体。季教授用音叉稳住核心磁场时，颜书瑶发现模型底部刻着微小的五线谱--正是她改编版的《野蜂飞舞》。
“用这个!“她将乐谱塞给祁昊阳，“父亲们需要同步频率!“
当祁昊阳用流血的手指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整座青铜城市突然重组为巨大的第八尊编钟。钟体内壁浮现出父亲们留下的最后讯息:
“真正的第八星是人类大脑的松果体….…当《越人歌》遇见《野蜂飞舞》.……“
字迹在此中断。季教授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空中组成北斗第八星的形状。
医院的核磁共振仪显示，祁昊阳大脑中的松果体异常发达，表面覆盖着与陨石齿轮相同的结晶。当颜书瑶在检查室外唱起《越人歌》时，监测屏上的脑电波突然与声波形成完美共振。
“他成了活体天线。“季教授擦着眼镜，“那些血细胞在接收父亲们的量子信号。“
深夜的病房里，祁昊阳突然坐起身，用手术刀在床头刻下七组坐标。他的眼睛仍带着诡异的银辉:“父亲说…….青铜编钟其实是量子通讯器。“
颜书瑶握住他颤抖的手，发现两人的脉搏正在趋同。当她的心跳达到每分钟107次--恰好是《野蜂飞舞》的节拍--病房的玻璃突然共振碎裂。
月光下，那些碎片悬浮组成北斗八星图。第八颗星的位置，映出两人交叠的剪影。
毕业典礼前夜，他们潜入学校天文台。祁昊阳将八枚齿轮嵌入自制的青铜装置，颜书瑶调试着声波发射器。当《越人歌》与《野蜂飞舞》以107bpm同步播放时，整个装置悬浮起来，在投影幕布上显出父亲们完整的论文:《论人脑松果体作为第八星载体的可能性》
文末附着一张奇怪的设计图:用青铜编钟原理制作的游戏主机，控制器正是音叉形状。
“所以父亲们失踪…….“祁昊阳的银瞳在黑暗中闪烁，“是为了研究能让人类接收星际信号的生物装置?“
颜书瑶按下发送键，将论文上传到全球学术平台。在等待审核的进度条里，她输入最后一行代码--基于《越人歌》频率开发的手机应用，能让任何人的脑电波与脉冲星共振。
APP图标是北斗八星，第八颗星的位置，嵌着两人在音乐教室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