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声名大振

渔阳塞口,此地早已是兵马云集。

士族几家兵马,还有张氏部曲各置一列,足有数千人。

只见塞口内当先一批哨骑冲出其中,正是先头的部曲,他们个个风尘仆仆而来,满是胡茬,尽显沧桑。

这区区两月光景,仿佛过了半辈子一般,他们眼神坚韧,如百战老卒般镇定,面对眼前数千人亦是不动如山。

成群的战马牛羊随即鱼贯而出,让在场众人都是看直了眼睛!

莫说是士族几家,算是敕勒族鲜于辅亦是啧啧不已,直言这些塞外的牛羊马匹,吃着最优质的草场,实在是品相上乘。

田光拂髯淡笑,傲然立于单经,严纲之中,怡然自得。

他力排众议,坚决支持张冲出塞,不但如此他还派出了自己的亲儿子田豫,本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田氏作为原始股,分得的利益定然远高于其他士族,田氏将倏然崛起,位居于诸士族之首,赌输了则可能赔上亲儿子的性命,但好在张冲不负众望,真的打通了北上的商路!

单经二人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暗恨自己为何当初以门第取人,白白让田光得了头筹。如今张冲满载而归,自己虽然和田氏是士族联盟,但是得罪张冲在前,实在是碍于面子开不得口。

田光单骑而出,来到张刅身旁,揖道:“张兵掾,你可生了个好儿子。”

“功曹过奖,犬子侥幸而已。”张刅怡然自若,“还望日后商路能得功曹照拂一二。”

“一定一定,咱们两家必然能同达长久,精诚合作。”田光含笑道。

两人在数月前还势同水火,如今却是不分彼此,这利益能使鬼推磨,虽俗却不能免。

张冲一行人断后而出,一现身便受到张氏部曲震天般的喝彩,欢呼,部曲与张氏一荣俱荣,见到自家少主如此出人头地,威震塞北,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出门在外提起一句自己是张氏部曲,也能昂首挺胸,不再受人鄙视!

张冲高居神骏的天马之上,天马喘了喘鼻息,四周的战马都是一凛,焦躁不安,十分畏惧张冲座下那匹皎洁的马儿。

大小豪强,都是一拥而上,对着张冲恭维不已,什么早就看出他面相不凡,筋骨奇特,必是人中龙凤等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还有不少人递上女儿庚帖,恨不得今晚就把女儿塞进张冲房中,纳为乘龙快婿。最过分的,便是说自己当初卧冰求鲤之地,再出祥瑞,什么寿龟,升龙等等祥瑞,都往自己身上牵扯。

这让张冲好笑,当初他不闻一名时,去卧冰求鲤除了自己自卖自夸外,若无田氏,鲜于家牵头祝贺,恐怕根本没有甚人愿意搭理自己。可如今他名声大噪,这祥瑞却不求自来,实在是人心凉薄,不外如是。

“阿父,儿不辱使命,完命归来。”张冲跳下马来,从怀中取出册子递上,“这是此番阵亡的部曲名单,还有草原各部献上的牛羊马匹明细,还请过目。”

他说话时,双目炯炯,直直地盯着张刅,想从张刅眼中看出点什么。

他那夜与张仲景挑明,便是心头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张仲景是他爹张刅在冀州相遇之人,两人不谋而合,张仲景宁愿辞官都要随张刅北上,这本就让人匪夷所思。

如今张仲景的秘密显露,他很难不怀疑到张刅的头上,这个便宜老爹,究竟是甚来历?与太平道又有多大的瓜葛?会不会是那黄巾贼?!

“此番辛劳,汝当首功,亡者当恤,功者当赏,不薄壮士之心。”可是张刅依旧是怡然自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张冲,汝英雄出少年。”田光拍马近前,沉吟道:“听闻尔卧冰求鲤出了不少祥瑞,看来确然是孝道感天动地。我与几位家主也商议了,想保举你为今年本郡的孝廉,让尔平步青云,为大汉造福。”

他说罢,便轻咳两声,示意身后的单经,严纲二人识趣。

两人无奈,拉下老脸道:“是,这张冲才能不凡,当是为官才对。往日是我二人多有得罪,望张冲你莫要见怪。”

“两位明公不必自责,所谓不打不相识,只盼日后能精诚合作。”张冲就坡下驴道。

这二人都是幽州的大士族,往日是何等轻视自己,如今却能在众人面前赔罪,实在是破天荒头一回,他心头实在是说不出的畅快。

张冲从怀中取出士族符节,完璧还于田光。

田光笑道:“张冲,此番首功,可有甚赏赐想要?”

“虽说是首功,可无部曲以死相搏,田兄出生入死,还有那……焦骏救命之恩,恐怕在下早就埋骨他乡。”张冲抱拳一推,“若说是赏,那焦骏倒是个少见的人才,功曹或可提拔一用。”

虽说焦骏面目可憎,处处出言揶揄自己,可是生死攸关时,却是他义无反顾救下自己。此人不知出身,却有勇有谋是个人才。但看他的容貌实在难言,或许胸有满腹才华却不得重用,不如趁此机会为他请功,也算报了救命之恩。

“焦骏?谁?”田光眼光一扫道。

张冲回身指去,却愣在当场,只见后面唯有田豫一人立在马上,哪儿还有甚焦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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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冲仰躺在二层阁楼,优哉游哉地品着果子,见着下方部曲不断抬来贺礼,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这些贺礼都是这几日来,大小豪强,士族送来巴结的大礼,谁都知道张冲现在掌握着通商鲜卑的大权,张家又与士族交好,更是被举为今岁的孝廉,一时间风头无二,都想分一杯羹。

甚珊瑚玛瑙,珍珠翡翠,金银楠木那是塞满了整个庭院,堆积如山。若不是知道乱世将至,他光凭这如山的财货,也能做个富家翁,吃上三辈子也吃不完!

士族连连送来几份请帖,都是邀请他入渔阳城,商议通商入股一事。如今他是众星拱月,甚士族豪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只是张冲心头却有疑惑,那日焦骏不辞而别,实在是让他心头惴惴,照理说此番功成名就,焦骏应当请功才对,可是却急流勇退没了踪影。田豫对此也是一无所知,仿佛焦骏人间失踪了一般。

“少主,家主有请。”马鸣一拜。

张冲只得暂放思绪,去了明堂才发现那兵曹掾田楷竟然也在!

田楷今日不着官服,却是闲散而来,显得颇为近人。

“张冲,可还记恨于我?”田楷没了昔日的刻薄,淡然笑道。

“田兵曹言重了。”

张冲一笑而过,余光一瞥却见他手中捻着方精巧的薄帖,再转眼一看,张刅的案几上也有一方相同的薄帖!

那薄帖殷红,外缀金粉,煞是精致。

张冲可太懂这玩意儿了,这几日张家不知收到了多少份同样的东西,薄帖上面记录了女子的生辰八字,正是女儿家求亲的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