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墨色浓得化不开,一座孤塔刺破黑暗直插天际。塔身流转着诡异的纹路,时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忽而尖厉如女鬼呜咽,自云端滚落。
非人非兽的声浪震得人后颈发麻。
抬头望去,洞窟幽深难测。
方四意蜷身坐在泥地上,指尖划过平整如新的土地。衣料细腻轻柔贴在肌肤上,款式却陌生得紧。
她蜷起指尖,白皙的色泽映入眼帘——这分明不是自己的手,指节纤细,连关节都透着病态。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她望着眼前陌生的躯壳,惊讶发现连最基本的抬手之力都快要消散殆尽。
方四意记得没错,自己方才正猫着腰在电子厂转悠等同伙销赃,突然脚下一滑栽进黑洞里。后脑勺火辣辣地疼得她龇牙咧嘴,醒来就到了这黑漆漆的地方。
“不是!”
“这不是跟那些狗血穿越文一个套路?”她攥着手机的指尖突然顿住。
方四意一把揪住面前灰扑扑的墙皮,跺脚狂吼时耳尖泛红:“系统呢?”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等等……我脖子上这个玉佩怎么还在?”
方四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冷汗滑下来——也对,要真摔死了,那些穿越文的金手指岂不是白给了?
面前电子字幕忽然出现:“新手保护期倒计时”。
风声裹着模糊人声从顶端飘落,她忽然攥紧领口碎发,鼻尖几乎要贴上斑驳砖缝:“外面好像有人说话……”尾音突然拔高,“喂——上面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就吱一声!”
月光把塔影拉得老长,三两个模糊人影正在最高层推搡,可实在太远了,看不真切。
“爬上去就能见活人了,谁管那么多……”
方四意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石,扯下发间红绳随手甩向空中,结果被蹿出的骷髅爪子勾住发梢,她直接一拳往骷髅脸上打:“别怕,我有新手保护期。”
青面獠牙的牛头马面撞开砖墙,一阵空灵的声音传来,直通向天灵盖——
“阵法消散前,只有你能触碰镇妖石!”
“哈?谁在说话!”方四意顿住,愣在原地,靴跟碾得地板发出咯吱声,“凭什么听你们这些妖怪的?”她忽然扯下发间红绳缠住对方角尖,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凑近牛头妖泛着油光的鬃毛。
日光透过塔窗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锁妖石表面的符咒正渗出幽蓝血珠。
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她却抱着手机往塔顶走,耳机里重金属嘶吼着盖过妖怪濒死的哀嚎:“拿了镇妖石你就能出去!”
这锁妖塔里的妖被这阵法压着,也施展不了什么妖力,便也只能渴求着这个丫头将锁妖塔顶尖放着的锁妖石拿下来。
锁妖石一离开镇妖塔,这阵法就消散了,她也能出去了。
妖怪猜想,这女孩能破塔而入且未受镇妖之力所困,想必应该与林家血脉存在某种渊源,应该也能碰那太虚宗的五行至宝——白虎镇妖石。
走到了第八层,这副身子就累的不行。方四意长叹一声:“不爱锻炼身体的人,果真是活不长!”
不然,她怎么能穿到了她身上呢?看这模样,似乎还是饿死的。
镇妖塔基座外面延着螺旋状盘绕的石阶,专为值守者修筑的甬道自下而上蜿蜒攀援。
她目光掠过塔身中央,想着这种精巧的构造一定暗藏玄机——如此重要的东西,能被这般隆重地封存在九重青砖之下。
这般奇思妙想令她心驰神往,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
方四意稍作歇息,正要攀登最后几级台阶时,忽然瞥见墨色苍穹竟无半点星斗——本该存在的天窗不知何时化作了一片死寂的黑渊。她攥紧扶栏的手心沁出冷汗,忽见檐角青铜烛台上端悬垂着一具玄铁盒子。三尺长的铁链如蛇形游走,末端错落有致地缀着七枚金铃,随着清风发出叮咚声。
当她的目光触及匣底那方莹白如玉的灵石时,呼吸猛然停滞——这枚石头表面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细密的金丝纹路蜿蜒盘旋,竟然构成了一条首尾相衔的白虎图腾。
方四意指尖微微发颤,喉头滚动间咽下惊呼:这石头成色不错。
她手腕微颤着探向岩壁,冰凉触感顺着脊骨窜上来。
分明该被穿透的结界竟在虚空中凝成实质屏障。
“我不用手行吧。”裙裾擦过嶙峋山石的簌簌声里,她屈膝半跪着去够高处青苔斑驳的镇妖石。金属耳钉磕在锁骨发出脆响,缠着黑绳的玉坠突然烫得惊人——方才震耳欲聋的音乐骤然清寂,耳蜗深处传来气音——
“摘下来啊,摘下来你就能出去了。”
“谁在说话!”她摘下耳机,攥紧颈间玄铁搭扣,“你说得轻巧,这结界嵌在面前了,我就是拆了这塔也……”
“用法器摘。”阴恻恻的笑声混着铁锈味,“你锁骨下三寸,浸透林氏血液的法器——凤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