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诏狱和告状

诏狱是为锦衣卫独设，位于南镇抚司，连三法司也无权过问。

传闻中狱中“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

其中刑法极其残酷，单单刑具就有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

进去的别管什么朝廷大员，都没有完好无损出来的份儿！

按理来说普通人根本没下诏狱的资格，今儿贾蓉却要众人先下诏狱，日后处置。

此举并非是贾蓉要心慈手软，恰恰相反，他要的不单单是赖家死！还要赖家把吃下去的都抽筋拔骨吐出来！

在此之下，最好不惊动其余人……

贾蓉眸子中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像是赖家这样的豪奴贪污的银子绝对不单单是宁国府的，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荣国府的家当。

而宁荣本一体，东西二府不分家。

若是贾蓉此番动手直接用的是衙门的官差，绝对会惊动西府那边，到时候抄家的银子自然得平分。

但若假借锦衣卫出手，那到时候银子就是他自己的！

这可不是什么蝇头小利！

这么多年来赖家从贾府中捞走的家当，大体算一下，怎么也有几十万两！

照此来看，这次抄家保守估计有十几万两！

这可是十几万两！

贾蓉此番决不是小题大做。

要知道大明一年的赋税才不过几百万两！

十几万两足够修建半个大观园！

谈及此，可能有人不甚懂大观园的含金量。

如果按照书中所述，大观园内包含亭台楼阁、山水景观、佛寺尼庵、田舍农庄……占地足有两个宁国府大小！贾府还专门江南采买了“彩灯花烛、帘栊帐幔、古董文玩、禽鸟鹿兔”，另聘请教习、戏子、尼姑……真真“银子花的像淌海水似的”。

这样的奢靡程度甚至已经远远超过皇家园林！

有后世见解，若是原著中贾府在修建大观园前查抄了赖家，或许还能延续几年繁荣富贵……

总是财帛动人心，贾蓉如今想要独吞这笔钱，动手之前，就必须瞒过西府众人！

而他的想法是先将众人下了诏狱，封锁消息，接下来便是先斩后奏，雷霆之速查抄赖家。

……也是可惜，像冯奂这些傲慢的勋贵子弟只能看到锦衣卫臭名昭著的名声，却看不到锦衣卫最珍贵的除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暗线和情报外，还有——

独立的执法权！

锦衣卫区别于其它执法机构，作为天子鹰犬，生来他就有独立的执法权。

可以绕开一般法司，自行逮捕，刑讯，处决……

这样的可怕权柄，才是官老爷们对锦衣卫讳莫如深的真正原因。

偏偏现在皇帝有意无意忽略了锦衣卫，给了贾蓉如今在锦衣卫中放下棋子的空隙。

锦衣卫这一把快刀，在他手中绝对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

几十个人一夜之间消失，这样诡异的事情当然隐瞒不住。

于是接下来几天，贾府中便有传言。

——宁国府上上下下的都跟随珍大爷走了！

其中包括之前的宁国府大管家赖家的赖升（赖二），贾珍房内的富贵儿、兴儿、盛儿……

流言越传越厉害，有说是跳井的，有说是喝药的，反正没有音讯，有的干脆说是贾珍亡魂回来把众人一起勾跑了！

赖升作为东府大管家，往日也算有头有脸，他家的想要闹，却被贾蓉压了下去。

一方求告无门，当下拖家带口又要来荣国府讨个公道。

贾母房中，鸳鸯苦笑着将赖升媳妇儿及一众小人儿领了进来。

老太太本来就喜欢热闹，没事儿就将儿孙们聚一块儿。

此时房中除去伺候的丫鬟们，王熙凤、黛玉、宝玉、三春、宝钗再加上个薛姨妈，莺莺燕燕，本来就人多，再添了赖升媳妇儿一家，便有些拥挤了。

王熙凤一身大红羽缎对襟芽裙，裙下白蟒蛇般的腿儿如若隐若现，妖娆撩人，勾的咱多情的宝二爷一双眸子如陷泥潭，俨然已经痴了……

而凤姐儿似乎没看到一般，日常言笑晏晏话里话外捧着贾母和宝玉。

薛姨妈坐在下首的螺钿椅上，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妇人，话虽不多，但句句不落地上。

“鸳鸯呐，这又是谁家的？”

赖升家的刚入门，王熙凤扭过头来，意有所指的开口。

这前脚来后脚来的，最近贾母房间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府又出了什么大事。

“东府赖升大管家中的。”鸳鸯满脸无奈。

听到和赖家有关，贾母这才抬了抬眼：

“赖家的啊！莫非又是来找人的？”

贴心小棉袄王熙凤冷笑：“老祖宗也不是神算子，东府没了人，来这儿干嘛呀？”

贾母乐呵呵，瞪了王熙凤一眼：“你这猴儿！”

还没开口就被噎了一下，赖升媳妇只能装做是听不懂话，声泪俱下诉道：

“老祖宗！我家那人跟随珍大哥死，连遗言都没有一句啊！！他要是真跟下去了，怎么会不留下书信？”

“他先后伺候东府老太爷，珍大哥，还曾说过要继续伺候蓉哥儿，怎么会这样跟随老爷下去？”

赖二的老妻连带着一众子嗣先是在宁国府哭闹一阵儿，被贾蓉派人打了出来，这才来的荣国府告状。

“那你想说什么？是有人害了那赖二？”

贾母被嚎的心烦意乱，揉了揉眉心。

若是一般的下人也就算了，这赖家从开始就跟着宁荣二公，也算是几代贾府人，怎么也不能寒了心，实在不好敷衍。

那赖二媳妇继续道：“贱妇仔仔细细算过了，府里与我家男人一起失踪的还有几十个呢，老祖宗您说！怎么可能一下死这么多人呐！”

贾母心中咯噔一下。

没了几十个？怎么会这么多？

这几天被连轴登门拜访，她还以为十几个顶天了！

这一下丢了几十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一件小事了！

“快去叫蓉哥儿过来！”

一心想要维持贾府安定的贾母早就想着招贾蓉来问问。

也就是最近贾蓉又好像没了人儿一样，连带着他那媳妇儿都没什么动静。

有些许颜控的贾母很喜欢这个颜色极好的重孙媳妇，只是秦可卿毕竟不住在西府，也就走动少了些。

鸳鸯应了一声，想了想，也没有使唤旁人而是自己出了门。

如今宁国府是贾蓉当家，只待宫中的旨意下来袭爵，便可以接任贾族族长，已经不是普通的后辈族人。

至少如今想要喊来府上，便不能随便叫一个人去叫。

只能鸳鸯这个贾母的左膀右臂亲自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