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吾罪在不该生出如汝这般废物!

在扶苏回返东岸后,头曼和伊藤终于率领联军主力抵达河岸边。

遥遥望着对岸火光,头曼沉声质问:“秦军呢?”

“汝言说已包围秦贼长公子,请吾派精兵驰援擒拿秦贼长公子。”

“而今,秦军呢?”

冒顿低垂头颅,声音难掩羞耻的说:“跑了。”

头曼举起马鞭,狠狠甩向冒顿的脸!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过后,冒顿脸上浮现出一道白印,并迅速转红。

感受着脸上火辣的刺痛,冒顿头颅垂的更低了,眼中更是又羞又恨,口中却不得不说:“儿臣,有罪!”

头曼没有急着追究冒顿之罪,再问道:“于此战,汝部战损几何?斩获几何?”

冒顿低声道:“大战刚过,儿臣尚未令各部上禀此战战果。”

头曼加重语气道:“那就现在上禀!”

“当户鄂日松,汝部助冒顿部点算战果。”

鄂日松领命而去,头曼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此战至今,只有汝部与秦军进行过正面交锋。”

“汝以为,秦贼长公子究竟是在用诈还是在埋伏我军?”

“秦贼长公子身侧究竟是只有一千五百骑,还是有大军在侧?”

冒顿挣扎数息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儿臣窃以为,秦贼长公子身侧仅有一千五百骑,再无大军。”

头曼略略颔首,再不言语,而是驱策战马缓步靠近河岸,目光深沉的眺望东岸。

气氛一时间无比凝重,就连冒顿的舅父宝勒尔都不敢开口求情,只能站在头曼身后焦急的等待着。

在鄂日松部的‘协助’下,很快,此战战果就被统计了出来。

亲卫当户鄂日松策马抵近头曼身侧,朗声道:“单于,此战战果算出来了。”

“于此战,万夫长冒顿部战死一千一百六十五人,伤两千七百九十二人,千夫长达亚尔战死、千夫长普力克战死,七位百夫长战死,杀秦军一百七十七人,伤者不知。”

听得这话,匈奴众将齐齐哗然:“那可是两名千夫长,七名百夫长!仅只是一次冲撞、仅只是转瞬之间就死了?”

“本将观战局也不是很激烈啊,伤亡怎会如此惨重!”

“这不是激不激烈的事,就算是再怎么激烈的战局也不该出现如此伤亡,要知道,我军拥兵三十五万、冒顿拥兵一万,敌军却仅只拥兵一千五百!仅仅一千五百骑而已!!!”

一场短时间的遭遇战,伤者近乎于敌军兵力的两倍,亡者接近敌军兵力,斩获仅只是百余人。

如果这是小规模战争也还罢了,但冒顿自己就有一万兵马,背后还有三十五万大军能迅速支援,他的敌军却只有一千五百骑而已,在匈奴众将看来,就算是拎头猪去坐冒顿的万夫长之位,此战战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更重要的是,小兵小卒死就死了,竟还有两名千夫长战死,这难免让中高级将领们物伤其类!

一时间,军中将领们看向冒顿的目光都变了。

今日冒顿为万夫长,一万对一千五还能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万一明日冒顿做了单于,那是不是会让连同他们在内的胡国全军尽皆战死沙场?

冒顿苍白的辩解着:“那秦贼长公子乃是一名射雕手!”

“达亚尔、普力克两位千夫长皆是被那秦贼长公子亲自射……”

没等冒顿说完,头曼又一次扬起手中马鞭狠狠甩下!

“啪!”

两道鞭痕在冒顿脸上颇为对称,头曼恨其不争的怒斥:“汝有何颜面言说两位千夫长的战死皆是因秦贼长公子是射雕手?”

“看看秦贼长公子,再看看汝!同为君王长子,汝怎的就不能射杀敌军千夫长,而只能坐视其射杀我军千夫长?”

冒顿很想自辩。

冒顿也是匈奴排的上号的勇士,精善射术、骑术,技术不逊于寻常射雕手。

但那扶苏绝不是寻常的射雕手,而是射雕手中的射雕手,遍观匈奴军中也没几个人有资格和他对射,冒顿又岂能是他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扶苏部最差的甲胄都比冒顿部千夫长的甲胄更加精良,就算是冒顿善射,也难破甲啊!

但冒顿也知道,他说出这话后只能迎来头曼愈发猛烈的讥讽,便强忍心头不忿,佯做乖顺的说:“是儿臣无能。”

“儿臣有罪!”

“有罪?”头曼声音愈怒:“是吾有罪才是!”

“吾本以为汝有些勇武才华,更因汝乃是吾之子,故而不顾汝身无功劳便擢汝为万夫长,令汝统帅万骑。”

“而今日,汝率万骑于河岸边围困秦军一千五百骑,非但未能歼灭秦军,甚至未能阻截敌军退路,眼睁睁看着秦军渡河而逃,更还致使两名千夫长、七名百夫长、一千一百六十五名儿郎魂归长生天!”

“废物!”

“吾罪在不该生出如汝这般废物!”

“吾罪在不该让汝这般废物丢尽挛鞮氏脸面!”

“来人!”

“将冒顿给吾叉出去,祭与长生天!”

冒顿悚然抬头,悲声哀求:“阿布(父亲)!!!”

宝勒尔也赶紧右拳砸心请求:“单于息怒!”

“秦贼长公子诡诈狡猾、骤然突袭,寻常将领都很难反应过来,冒顿万夫长遭逢败仗也是情有可原。”

“眼下秦军正陈兵于黄河东岸,与我军隔河相望,我军趁虚突袭之策恐已难成功。”

“末将以为,现在最重要的并非是问罪冒顿万夫长,而是思虑如何攻破对岸秦军的防线啊!”

成格勒等一众与冒顿母族关系较好的将领也纷纷上前,劝说头曼饶冒顿一命。

伊藤竟也开口道:“本将以为,如何处置冒顿万夫长是胡国内部事务,与本将无关,但不该影响我军士气。”

月氏早已探明了头曼突然进攻月氏的原因,就是为了借月氏之手杀死冒顿。

伊藤不在意冒顿的死活,但伊藤很乐意给头曼添点堵。

见众将甚至是月氏将领都在为冒顿说话,头曼不得不放弃这次良机,沉声道:“既然诸位将军皆为这孽子美言,吾亦并非听不得劝的单于。”

“令!”

“罢免冒顿万夫长之位,改为千夫长,令千夫长冒顿此战务必奋勇杀敌、以赎其大败之罪。”

“若是此战战功不足以将功赎罪,斩!”

宝勒尔等众将苦劝连连,头曼却再无丝毫退让。

冒顿只能声音苦涩的右拳砸心:“谢单于!”

“儿臣愿为先锋,为单于亲自擒回秦贼长公子!”

头曼冷声呵斥:“再令汝为先锋,致使儿郎们战死沙场乎?”

“不准!”

既然已经确定了对岸仅有一千五百骑,那立功的机会自然要交给吾的亲信,哪能交给你?

头曼深深的看了冒顿一眼,而后便转过头,满眼热切的看向对岸秦军,朗声喝令:“令!”

“立刻打造浮桥,万夫长拉克伸部强攻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