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的碎片如流星般坠落，叶清歌的银发缠住萧云澈的手腕，发丝间流转的淡金血光在虚空中织成星网。北斗七星的辉光穿透破碎的镜壁，照在青鸾衔来的焦黑婚书上，“白首“二字突然燃起冰蓝色的火焰，将两人裹进时空漩涡。
再睁眼时，他们跪坐在星辉凝成的祭坛中央。九根雕着凤凰泣血图的玉柱环绕四周，柱顶悬浮的青铜灯里跳动着熟悉的气息——是哑婆婆药柜中常备的宁神花香。萧云澈的承影剑横在膝头，剑身裂纹里渗出暗蓝血丝，竟与玉柱上的图腾产生共鸣。
“这是...星曜皇族的祭天坛？“萧云澈抚过地面刻着的二十八星宿，指尖在北方玄武位触到湿黏的液体——淡金与暗蓝交织的血迹，早已渗入石缝千年。
叶清歌的第三只眼突然刺痛。她看到幻象中穿星曜皇袍的少女被绑在玉柱上，心口插着的青铜簪正被月重霄缓缓转动。当簪头冰魄珠炸裂的刹那，祭坛地底传出龙吟，整座天阙七十二宫同时亮起血色符文。
“不对...“她按住狂跳的朱砂痣，“这里是玄月国宗庙的地基！“
青铜镜残片从她袖中飞出，在北斗星光下重组完整。镜背裂痕突然流淌出星河，投射在最近的玉柱表面——柱体剥落石皮，露出内里封存的水晶棺，棺中女子戴着与叶清歌一模一样的凰纹额饰，双手交叠处放着半枚星曜虎符。
萧云澈的承影剑突然发出悲鸣。他握剑的手背浮现玄武图腾，与水晶棺底的铭文产生感应：“这是我姑姑的...“
祭坛剧烈震颤。月重霄的虚影自水晶棺中升起，暗蓝血雾在他周身凝成实体：“好侄儿，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作容器了？“他指尖划过棺中女子的脸，“星曜与玄月的血脉，本就该融为一体。“
叶清歌的银发突然暴长，发梢缠住月重霄的脖颈。淡金血液顺着发丝腐蚀他的护体血雾，却在触及心口时被反弹——那里嵌着的半块青铜镜，正映出萧云澈丹田处流转的金印。
“你以为噬心蛊封住的是情？“月重霄捏碎水晶棺，棺中女子的尸身化作流光没入萧云澈眉心，“它锁着的是你屠尽玄月皇族那夜的记忆！“
青铜镜炸开刺目强光。叶清歌在幻境中看到萧云澈穿着星曜战甲，承影剑贯穿玄月女帝的心口，而那个被剑锋挑落的九凤冠下，赫然是她自己的脸。
“不...这是幻象...“她踉跄着后退，脚踝魔纹却突然收紧。真实的痛楚中，萧云澈的剑尖抵住她咽喉，他左臂的魔眼图腾完全睁开，瞳孔里跳动着星曜皇族的火焰纹。
青鸾的哀鸣唤醒了她。神兽燃烧最后的魂力撞向玉柱，破碎的水晶中飞出万千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被篡改的记忆。叶清歌抓住最近的光点，看到月重霄在雷雨夜调换婴孩，将真正的玄月公主塞进星曜皇后的产房。
“你才是...“她转头看向被魔纹侵蚀的萧云澈，“玄月遗孤...“
祭坛穹顶突然炸裂。真正的月重霄踏着血雨降临，手中法杖串着九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每颗心上都刻着“小心大祭司“，却分别印着星曜与玄月的国徽。
“多完美的祭品。“他法杖点地，叶清歌脚下的星图开始倒转，“用沧溟血脉唤醒的青铜镜，加上星曜皇族的...“
萧云澈的剑锋突然调转。承影剑刺穿自己心口的刹那，淡金与暗蓝的混合血液喷溅在青铜镜上。镜面映出的不再是谎言，而是月重霄在堕仙台抽取两人记忆的画面——他用萧云澈的善念温养噬心蛊，用叶清歌的情丝喂养青铜镜魂。
“你以为我为何能触碰沧溟印？“萧云澈跪倒在地，胸口血洞中浮出半枚青铜钥匙，“十六年前你换婴时，把玄月秘钥也换给了我...“
叶清歌颈后的冰晶纹炸成粉末。碎冰凝成水龙卷住月重霄的法杖，她趁机将青铜镜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北斗星光被镜面折射，在穹顶绘出完整的《太虚神诀》，每一笔都带着她淡金的血光。
月重霄的狂笑变成惨叫。他的身体在星光照耀下龟裂，暗蓝血液蒸发成雾，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逆天改命的禁术。青鸾的虚影突然冲入青铜镜，燃烧的魂火点燃了镜中所有虚假记忆。
“清歌...接住...“
萧云澈抛来的青铜钥匙插入镜背裂痕。叶清歌的第三只眼流出血泪，在虚空写下最后一笔咒文。当“天命“二字成型时，整个九重天阙开始崩塌，七十二宫化作流星坠向人间。
青铜镜突然翻转，镜面映出他们初见的栖凰崖。叶清歌在时空乱流中抓住萧云澈的手，看到他丹田金印正与自己的凰纹共鸣。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看清月重霄白骨上刻着的真相——
所有轮回的起点，竟是他们前世在诛仙台上共同种下的那株朱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