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便利店

苏砚猛地从混沌的黑暗中惊醒，冷汗好似决堤的洪水，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便利店收银台那泛着诡异红光的电子钟。03:17:49，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那声音仿佛是倒计时的丧钟，催促着死亡的降临。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在关东煮的汤汁里蘸了蘸，动作机械又麻木，在玻璃柜台上又画下一道竖线。滚烫的汤汁一接触冰冷的冷柜表面，迅速凝结，颜色暗沉得好似干涸已久的暗红色的血。苏砚看着那道竖线，眼神空洞又绝望，这已经是第七次轮回了，每一次死亡的痛苦与恐惧，都像噩梦的藤蔓，死死缠绕着他，甩也甩不掉。而那便利店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就像是恶魔的爪印，每一道都记录着他曾经惨死的模样，一共978道，那是978次死亡的冰冷证明。

“叮咚——”自动门开合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突兀响起，在这死寂又压抑的便利店中，显得格外刺耳。苏砚的身体瞬间紧绷，条件反射般右手闪电般探向冰柜底部，紧紧握住消防斧的斧柄，他的肌肉紧绷得好似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与警惕填满，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随时准备投入一场生死之战。

走进来的，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穿着连帽衫、眼神闪躲的流浪汉。而是一个身着特勤制服的女人，她就像一个打破黑暗的闯入者，却又带着更深的神秘与未知。黑色作战靴沉稳有力地踏在地上，每一步都好似踏在苏砚紧绷的神经上，将门口堆积的落叶无情碾碎。她的战术腰带上，银色铭牌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光，上面刻着“特勤九科- C107”，那几个字就像一道神秘的符咒，勾起了苏砚脑海中那些混乱又模糊的记忆。她及腰的长发随意地用数据线扎着，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给她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不羁。脖颈处，半截电子纹身若隐若现，那熟悉的纹路，让苏砚瞬间回想起第六次轮回时，在军区实验室里看到的量子纠缠认证码，一股寒意从他的脊梁骨缓缓升起。

“两份茄汁焗饭，加热四十五秒。”女人的声音打破了便利店的死寂，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不是置身于末日战场，而是在普通的餐厅点餐。她顺手将罐头抛来，动作行云流水，角度精准得令人咋舌，罐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卡在微波炉转盘第三道凹槽。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苏砚内心的深湖，激起千层浪。苏砚清楚地记得，在第三次轮回的军事基地，那个徒手拆解异种机甲的女军官，也是这般利落、这般精准地摆放能量电池。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对这一切如此熟悉？无数的疑问在苏砚的脑海中疯狂盘旋。

突然，冷冻柜中传出一阵刺耳的嗡鸣，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嘶吼，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十几只复眼在黑暗里幽幽睁开，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像是黑暗中潜伏的杀手，死死锁定了苏砚和女人。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缩，毫不犹豫地伸手拽下头顶的日光灯管，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掷出。灯管在空中飞速旋转，瞬间爆裂，火星四溅，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却带着致命的危险，精准地落在女人脚边。那里，是他上一世精心布置的汽油陷阱，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将敌人吞噬。

“你还有三秒后悔。”女人却像是对脚下的危险浑然不觉，她的瞳孔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神秘的科技力量笼罩。她的右手缓缓按在微波炉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方方正正的微波炉竟开始扭曲变形，金属外壳像是被融化的蜡，不断蠕动。“把‘空间折叠’拼图给我，或者看着这座城市再死一次。”女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向苏砚。

苏砚没有回答，他紧握着消防斧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关节微微颤抖。他的目光坚定如铁，带着几分决绝，在这末日的绝境中，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弱者。就在这时，一只异种嘶吼着从黑暗中扑来，速度快如闪电，尖锐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目标直指苏砚的咽喉。苏砚猛地转身，脚下一个滑步，巧妙地避开了异种的攻击。同时，他手中的消防斧裹挟着呼呼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下，利刃好似一道银色的闪电，精准地撕开异种的外壳。浓稠的绿色血液好似喷泉一般四溅而出，溅满了四周，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战斗，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一触即发。便利店狭小的空间，此刻变成了一个残酷的战场，狭窄的过道、堆满货物的货架，都成了他们躲避攻击和发起进攻的掩体。苏砚与女人背靠背，并肩对抗着不断从各个角落涌出的异种。苏砚发现，每一次挥动消防斧，脑海中都会毫无征兆地闪过其他轮回中自己死亡的画面。那些画面就像一场场噩梦的快闪，自己被异种撕咬、被反物质黑雾吞噬、被血月的纳米生物波侵蚀……伴随着画面而来的，是那些凄惨的惨叫声，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又恐怖的和声，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冲击着他的神经，试图摧毁他的意志。

“这是记忆共振。”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与痛苦，在激烈的战斗间隙，抽空大声解释道，“每次使用拼图能力，都会引发这种现象。你的意识会与其他时间线的自己产生共鸣，接收到他们死亡时的记忆。”

苏砚来不及细想，又有几只异种从货架后窜出，它们张牙舞爪，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像一群饥饿已久的恶狼，朝着苏砚和女人扑来。苏砚侧身一闪，灵活地躲过一只异种的攻击，余光瞥见女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造型奇特，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在这血腥混乱的战场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突然，女人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冲向正在扭曲变形的微波炉。此时，微波炉里的罐头在四溅的异种血液的浸染下，正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五彩斑斓，却又透着一股神秘的危险气息，仿佛一个即将打开的潘多拉魔盒。苏砚心中一惊，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意识到，有一件足以改变一切的大事，即将发生。

就在女人触碰到微波炉的瞬间，整个便利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剧烈地震颤起来。苏砚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勉强稳住身形，抬头望去，只见罐头表面的奇异光芒愈发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那些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复杂而神秘的图案，与苏砚在血色房间墙壁上刻下的死亡密码竟有着几分相似，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可他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不好，这是量子隧穿效应！”女人惊恐的声音传来，“空间开始混乱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苏砚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微波炉方向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出去。他拼命地站稳脚跟，双手紧紧握住消防斧，试图对抗这股可怕的力量。然而，吸力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慢慢拉向微波炉，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时间与空间的界限仿佛被彻底打破。

“不！”苏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这混乱的时空中。就在他即将被吸入那无尽的光芒之中时，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女人同样惊恐的眼神，以及她手中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正朝着他的方向挥舞而来。

刹那间，光芒将苏砚彻底吞噬，便利店、异种、女人，一切都消失不见，他坠入了一个无光、无声、无形的世界，耳边只剩下呼呼作响的风声，以及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苏砚的意识在黑暗中渐渐消散，而他的命运，在这未知的时空中悄然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