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奚人见到陈辩围了过来，当即拔出弯刀来。
“快放下武器，都别乱动。”可度者面色紧张，急忙对着旁边的人大喊道。
只看陈辩等人身上的甲胄和武器，他就知道反抗没有一点意义。
其他奚族人听到他这般呼喊，彼此对视一眼，只得纷纷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陈辩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这些奚人主动放下武器，倒觉得有几分意思。
“叽里咕噜说啥呢？”徐瘦虎不耐烦地嘟囔。
张仲坚上前用奚语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几个奚人听到张仲坚会说他们的话眼睛瞬间一亮。
顿时开口说个没完。
张仲坚认真地倾听着，随后回过头来，笑着对陈辩说道：“陈兄弟，这些是从奚族逃出来的部落青壮，约莫百来人。族中还有百余老弱妇孺，加起来大概三百来号人，眼下缺衣少食，正靠打猎放牧度日。”
陈辩听罢，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些奚人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他将目光缓缓落在可度者的脸上，眼神中透着审视。
可度者被陈辩看得神色一紧，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只感觉陈辩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你会说汉话？”陈辩目光灼灼，直接对着可度者问道。
可度者心中一惊，完全不知道陈辩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可度者当下不敢再有隐瞒，用那蹩脚的口音说道：“会一点点。”
陈辩嘴角微扬，方才徐瘦虎说话时，这小子眼神明显有异。
他目光落在可度者的箭囊上，随手一指远处果树：“能射中那颗果子么？”
可度者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明白陈辩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了点头，应道：“能。”
“射中，饶你不死。”陈辩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可度者听到这话，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眼神瞬间一凛。
此刻，他心中虽紧张，但弓箭在手，那股与生俱来的射手自信，还是让他稍稍镇定了些。
可度者深吸一口气，张弓搭箭。
骨箭破空而出。
众人顺着箭矢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那箭矢飞速射去，精准地将树上的野果直接射落。
“不错，好箭法。”陈辩赞许道。
都说奚人是天生的射手，今日一见果然是不俗。
“既然你们无处可去，可愿意跟着我？”陈辩语气平淡道。
“有饭吃。”陈辩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可度者浑身剧震。
寒冬将至，部落存粮殆尽，按照草原规矩，老人妇孺注定难熬过这个冬天。
草原上的规则就是这么简单，最先死的会是部落里的老人，接着是女人，然后是小孩，最后才轮到青壮。
张仲坚见可度者愣神，便贴心地将陈辩的话，又翻译了一遍给其他的奚人。
其他的奚人听闻，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纷纷，甚至直接对着可度者说起话来。
“想好了么？”陈辩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可度者。
可度者感到喉咙发紧，他咬牙道：“愿随大人，只是需回部落商议……”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哥，对这些蛮子这么客气干嘛？”徐瘦虎向来喜欢充当黑脸的角色，对着可度者大声说道“要降就降，哪来这么多废话！装模作样？”
“瘦虎。”陈辩眉头一皱，瞪了徐瘦虎一眼。
徐瘦虎撇了撇嘴，悻悻地退到一旁，但仍不忘瞪了可度者一眼。
陈辩缓步走到可度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你们草原上的人崇尚自由，不愿轻易依附他人。但如今寒冬将至，你们的部落缺衣少食，老弱妇孺如何熬过这漫长的冬季？”
陈辩一边说，张仲坚一边翻译给其他奚族人。
可度者握紧了手中的弓，指节微微发白。
他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大人，我们确实走投无路……但若依附于您，我们是否还能保留自己的弓箭和尊严？”
陈辩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那些衣衫褴褛的奚人，郑重说道：“我陈辩行事，向来以诚待人。你们归附于我，便是我麾下的勇士，而非奴仆。”
“你们的弓箭依然属于你们自己，你们的族人也会得到妥善安置。我承诺——有我一碗肉汤，便分你们半碗；若有人欺辱你们，便是与我陈辩为敌。”
可度者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眼中的挣扎之色愈发浓重。
“不过，若你们不愿意追随我，我陈辩身为大隋的将领，自然不能容留你们这些异族在我燕郡地界。”陈辩话锋一转，继续道。
可度者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内心天人交战。
陈辩见状，趁热打铁：“这样吧，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若你们愿意，就来燕郡找我。若不愿意，我绝不强求。”
可度者听到陈辩这话，突然单膝跪地，将弓箭横举过头顶：“从今日起，我可度者的箭为您而射！”
可度者知道，今日直接投靠陈辩，和三日后投靠陈辩的效果绝对是不一样的。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把握住这个机会。
而他身后的奚人们见状，也是纷纷跪下。
陈辩扶起可度者，轻声道：“记住，你今日不是屈服于我，而是跟随于我。”
可度者抬起头来，看着陈辩，眼睛闪过一丝希冀。
而张仲坚在一旁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辩的攻心之术似乎比刀剑更锋利。
就在陈辩等人谈话之时，远处的密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人影跑动。
……
回城路上。
“哥，你就这么放了这些个奚人回去，三天后，他们真会来投咱们吗？看他们贼眉鼠眼的。”徐瘦虎挠了挠头，他到底是信不过这些个外族人。
陈辩转头，笑着对他说道，“瘦虎，有时候以德服人，比用武力征服更有效。我们要的是人心。”
徐瘦虎挠了挠头，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可如果他们三天后没来呢？”徐瘦虎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隋的土地，岂容异族盘踞。”陈辩轻按刀柄，头也不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