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聊聊着,黄蓉看向郭靖,“郭兄,说说你吧。我俩家乡离的近,没什么新奇玩意能聊的,倒是你,从蒙古而来,那边生活必然与南方不同吧?”
郭靖受过师父嘱咐,不能泄露自己身分,只说些弹弓打兔子,射雕、骑马、捕狼等一些有趣的事。那少年听得津津有味。尤其他听郭靖说到得意处不觉拍手大笑,神态十分天真可爱。
又说了一会,那少年道,“咱们说了这么久,菜冷了,饭也冷啦!”郭靖道:“是,冷菜也好吃。”那少年摇摇头。郭靖道:“那么叫热一下吧。”那少年道:“不,热过的菜都不好吃。把店小二叫来,命他把几十碗冷菜都撤下去倒掉,再用新鲜材料重做热菜。”
“这….”郭靖不好意思的看向秦烬。秦烬挑挑眉道,“看我做什么,今天我就一装钱的荷包,就按兄弟说的来。”
酒店中掌柜的、厨子、店小二知道后,个个称奇。但是既然有生意,自然是一一照办,无有不允。
按照蒙古人的习俗,招待客人向来倾其所有,郭靖倒也不是觉得不妥。可今天付账的是秦烬。所以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秦烬倒也看了出来。“郭兄,你要实在不好意思,反正我们也是同路,日后有机会,你再请回来便是了。无需多虑。”
郭靖闻言,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秦大哥说得是,等到了嘉兴,我一定请你吃最好的酒菜!”
等到几十盆菜肴重新摆上,那少年只吃了几筷,就说饱了。店小二心中暗自替秦烬着急,“公子,你这是被这小子赖上了呀。”
一会结帐,一共是二十两银子,秦烬摸出一锭金子,让店小二到银铺兑了银子付帐。
出得店来,朔风扑面。那少年似觉寒冷,缩了缩头颈,说道:“两位兄台叨扰了,再见罢。”郭靖见他衣衫单薄,心下不忍,当下脱下貂裘,披在他身上,说道:“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把这件衣服穿了走吧。别冻着了。”秦烬见状也是取出找的一些碎银和三锭子金子塞了过去,“兄弟我看你也像是吃不起苦的。这些你拿着,够你吃段日子好的了。”那少年也不道谢,披了貂裘,飘然而去。
那少年走出数十步,回过头来,见两人牵着马,还望着自己呢。见此情形,那少年向他俩招招手。两人快步过去,道:“兄弟可是还缺少什么?”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还没请教两位兄长高姓大名。”郭靖笑道:“真是的,这倒忘了。我姓郭名靖。”
“我叫秦烬。兄弟你呢。“秦烬接着说道。
那少年道:“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
郭靖道:“你要去哪里?若是回南方,咱们结伴同行如何?”黄蓉摇头道:“我不回南方。”
秦烬却道,“黄蓉?”
“怎么啦?”黄蓉问道。
“没什么,听我家亲戚提过一嘴,有一朋友家的后生也叫黄蓉,应该是重名。”秦烬道。
黄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故作天真地问道:“哦?这么巧?不知那位千金是哪家的?”
秦烬微微一笑:“桃花岛黄岛主的掌上明珠。”
黄蓉脸色微变,随即笑嘻嘻地摆手:“天下姓黄的多了去了。秦大哥可别认错了人。“她眼珠一转,又道,“两位哥哥,我又饿了,我们再去吃些?”郭靖喜道:“好,我再陪兄弟们去用些酒饭便是,这次轮到我结账了!”
这次黄蓉领着他们到了张家口最大的酒楼长庆楼,铺陈全是仿照大宋旧京汴梁大酒楼的格局。黄蓉不再大点酒菜,只要了四碟精致细点,一壶龙井。弄的郭靖大为羞郝。“秦兄,这次不算,下次还我来。”
秦烬见状忍俊不禁,拍拍郭靖的肩膀道:“郭兄弟不必介怀,黄兄弟这是体贴你呢。”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黄蓉一眼,“不过黄兄弟既然熟悉汴梁格局,想必对南方风物也很了解?”
黄蓉正往嘴里塞着桂花糕,闻言差点噎住,连忙灌了口茶:“咳咳...那个...小时候随家父去过几次。”
“嗯?那你怎么出来要饭的?你爹娘呢?”秦烬道疑惑道。
黄蓉闻言,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眼圈一红:“我...我娘生我的时候没了,我…我爹不要我了!”
郭靖见状顿时慌了手脚,连忙递过手帕:“黄兄弟别伤心,是秦大哥唐突了。”
“没事的没事的,兄弟。我家也死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我姨娘路过,我说不准也活不到现在。”秦烬道。
黄蓉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秦大哥倒是看得开。”
顿了顿又道,“你姓秦也不是西夏姓氏。又从西夏而来,你姨娘莫非是西夏哪个大人物?”
“这倒也不是,我其实并非是从西夏而来,不过是在西夏有个远房亲戚。出师下山后第一时间去了趟西夏,探望了一番。”秦烬道。
黄蓉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凑近了些问道:“秦大哥的亲戚在西夏做什么营生?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秦烬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不过是做些小买卖,不值一提。”黄蓉凑的有些近,秦烬闻着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倒也没说破。
三人又谈了一阵途中见闻,郭靖说到八个穿男装的白衣女子意图夺取红马的事情。黄蓉问起小红马的性子和它道脚程,听郭靖说后,神色十分羡慕,想要。喝了一口茶,笑吟吟的道:“郭大哥,我向你讨一件宝物,你肯给我吗?”郭靖道:“哪有不肯的道理?”黄蓉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匹汗血宝马。”郭靖毫不迟疑,道:“好,我送给兄弟就是。”
“噗!”在一旁喝茶的秦烬听了一口水喷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郭靖,“郭兄,你可知道这汗血宝马价值几何?”
郭靖憨厚地挠挠头:“马儿再好也是给人骑的,黄兄弟喜欢,送他又何妨?”
黄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故作天真地眨眨眼:“郭大哥当真舍得?我可听说这汗血宝马日行千里,是难得的宝物呢。”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郭靖拍拍胸脯,“待会儿我就把缰绳交给黄兄弟。”
秦烬扶额苦笑:“郭兄啊郭兄,你这般大方,小心被人骗得连裤子都不剩。”
黄蓉闻言立刻鼓起腮帮子:“秦大哥这话说的,好像我存心骗郭大哥似的。”说着眼圈一红,竟似要落下泪来。
郭靖见状连忙摆手:“秦大哥不是这个意思!黄兄弟别往心里去。”
秦烬意味深长地看了黄蓉一眼:“黄兄弟这变脸的功夫,倒是让我想起江南有名的'变脸'戏法。”
黄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笑嘻嘻地转移话题:“说到江南,秦大哥可知道西湖醋鱼哪家做得最地道?”
“楼外楼的醋鱼,选的是西湖草鱼,活杀现做,鱼肉鲜嫩不带一丝腥气。”秦烬不紧不慢地答道,“不过要论精致,还得数孤山脚下的'听雨轩',他们家的醋鱼切片如纸,浇上十年陈醋,那才叫一绝。”
黄蓉眼睛一亮:“秦大哥连'听雨轩'都知道?那可是...”
“可是什么?”秦烬似笑非笑。
“没什么,”黄蓉急忙改口,“只是没想到秦大哥对江南美食如此了解。”
郭靖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憨憨地问道:“两位兄弟说的这些地方,我都未曾听过。江南真有这么多好吃的?”
黄蓉眼珠一转,突然凑近郭靖:“郭大哥,不如我们一起去江南玩玩?你送我宝马,我带你吃遍江南美食,如何?”
郭靖正要答应,秦烬却轻咳一声:“郭兄不是还要去嘉兴赴约吗?”
“啊,是了。”郭靖拍拍脑袋,“我与人有约在先,恐怕不能随黄兄弟同游江南了。”
黄蓉撇撇嘴:“什么约这么重要?连江南都不去了?”
“这个...”郭靖想起师父嘱咐,不便明言,只得含糊道,“是家师安排的。”
黄蓉见状也不再追问,转而看向秦烬:“秦大哥呢?也要去嘉兴?”
“我去不去嘉兴倒是无所谓,就是我家得罪的人多了些,全真教如今也算也有些威名,主要是找他们去的。”秦烬道。
秦烬话音未落,黄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大哥这话说的,好像全真教是你家保镖似的。”
“我在逍遥派学了些皮毛,理论上也算是和那七位同辈?加上我姨娘也帮过他们些忙,总要给些面子。”秦烬道。
黄蓉闻言,眼睛瞪得溜圆:“逍遥派?秦大哥竟是逍遥派弟子?”她手中的桂花糕“啪嗒“掉在桌上,“那...那你认识我爹?”
“令尊?不认识,我认识的前辈,好友,没有做乞丐这一行的。姓黄的一个五绝东邪,另一个…反正看他那机灵样,做生意总不能把自己赔成乞丐。”秦烬道。
黄蓉听到这里,突然拍案而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啊秦大哥,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说着伸手摘下发簪,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落。
郭靖惊得目瞪口呆:“黄...黄兄弟,你...”
“呆子!”黄蓉噗嗤一笑,声音突然变得清脆悦耳,“我本就是个姑娘家!”
“怎么会呢?只不过…哪有男生乞丐用胭脂的…男子用胭脂的是有。不过乞丐就不必了吧?怎么涂都不像读过书的文雅之人啊!”秦烬无奈解释道。
秦烬这番话让黄蓉俏脸一红,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嘟囔道:“我...我这是天生丽质!”
郭靖这才恍然大悟,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原...原来是黄姑娘,在下失礼了。”说着就要起身行礼。
黄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郭大哥别拘礼,咱们还是像方才那样说话自在。”她转头看向秦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秦大哥既然早看出来了,为何不说破?”
“为什么要说破嘛,你想装男乞丐就装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或者身份。”秦烬道。
黄蓉闻言,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秦大哥这话说的,好像我装乞丐很好玩似的!”她气鼓鼓地叉着腰,突然眼珠一转,“那你说说,我扮得可像?”
秦烬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像倒是像,就是...”他故意拖长了声调。
“就是什么?”黄蓉急得直跺脚。
“就是太干净了些。”秦烬笑道,“寻常乞丐哪有这么白净的手腕?”说着指了指黄蓉露在袖口外的一截皓腕。
黄蓉连忙把手缩回袖中,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你...你...”
郭靖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憨厚地插话:“黄姑娘为何要扮作乞丐?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我爹爹呀关了一老头,一直不放他走。我看那老头可怜,自己一个人在那孤单寂寞,就拿了些好酒好菜过去陪他。我爹知道了生气骂了我一顿,我气不过就自己一人偷偷溜了出来。”黄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