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涌再起

陈青禾的指尖刚触到灵泉水面,掌心血珠突然逆涌而上,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藤影。西南三十里的黑水潭方向,地脉传来的震颤带着熟悉的腐叶味——那是噬灵妖藤特有的气息,却比北邙禁地的母核更暴戾,混杂着丹鼎门“焚天诀”的灼热与万剑阁“剑穗风”的肃杀。

“青禾师兄,药阁方向的‘醒神稻’全倒伏了!”林小羽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他左眼眼罩渗出微光,映出陈青禾小臂上的四象稻纹正在无序闪烁,“叶脉上的地脉印记...变成了幽冥教的骷髅稻纹!”

青铜灯在腰间剧烈发烫,灯芯青焰突然分裂成十九道箭矢,最粗的一道直指药阁地底。陈青禾的耕眸自动开启,看见药阁下方的地脉节点正在融化,节点中央,竟悬浮着与他长相相同的石像,胸口嵌着半块染血的玉牌——正是三日前他在矿脉区摧毁的第十九具躯体。

药阁后巷的狗洞里,陈青禾与林小羽贴着石壁潜行。往日弥漫的醒神香中,此刻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墙根处的“守夜藤”全部枯萎,藤蔓表面烙着与他瞳孔相同的紫金双色。当他们撬开地砖,地下密室的台阶上,竟用醒神香粉画着巨大的地脉星图,十九颗星位中央,摆着盛满黑血的青铜鼎。

“是‘地脉祭魂阵’。”林小羽的探矿罗盘发出蜂鸣,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鼎中浸泡的玉牌残片,“这些残片上的咒文...和你在北邙禁地见过的初代长老契约一模一样!”

密室深处传来骨骼摩擦声。陈青禾的耕眸穿透黑暗,看见药阁长老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祭台前,他的衣袍下凸起无数蠕动的包块,每个包块都对应着地面星图的位置。当长老转身,陈青禾瞳孔骤缩——对方的胸口已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颗半透明的地脉核心,核心表面,竟刻着他的生辰八字。

“陈青禾,你终于来了。”长老的声音像两块锈铁在摩擦,地脉核心突然爆发出紫金色光芒,“幽冥教的地脉虫王,可是等了三十年,就为了尝一口神农血脉的滋味。”他抬手的瞬间,祭台四周的烛台同时亮起,烛火竟是由噬灵妖藤的汁液点燃,火苗中清晰映出万剑阁楚墨、丹鼎门长老被操控的画面。

陈青禾的神农耒耜在肩侧发烫,耒头的四象纹路竟有两道出现裂痕。他这才发现,药阁密室的地脉节点已被改造成巨大的虫茧,墙壁上嵌着上百块弟子牌,李天行的那枚正在中央位置滴血,血液顺着星图流向长老胸口的地脉核心。

“原来你们用‘地脉寄生术’把长老们改造成了虫巢。”陈青禾甩出醒神露,荧光所过之处,长老身上的包块纷纷爆裂,飞出指甲盖大小的“地脉妖蛛”,每只蛛丝都连着他的地脉共鸣,“小羽,用探矿罗盘干扰星图!我来对付虫王核心。”

战斗在狭小的密室中展开。陈青禾的赤足刚踏上星图,玄武纹突然在脚底炸开,帮他抵御了虫王喷出的蚀脉毒。他挥动神农耒耜,朱雀纹引动的火焰却被虫王核心吸收,反而让核心表面的生辰八字更加清晰。危机时刻,他突然想起矿脉区得到的“青龙血晶”,将其嵌入耒头,青龙虚影竟顺着蛛丝爬向地脉核心,绞碎了连接他血脉的咒文。

“没用的!”虫王核心发出尖啸,长老的躯体轰然倒地,露出藏在核心后的祭台——台面上刻着与他颈间玉牌完全相同的图案,却在图案中央,挖空的凹槽里摆着半枚金丹,金丹表面,清晰映着他父亲临终前的面容。

“那是...父亲的金丹残片!”陈青禾的声音发颤,终于明白幽冥教为何执着于他的血脉——他们要通过地脉祭魂阵,用他父亲的残魂为引,将他的神农血脉与蚩尤核彻底融合。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金丹,地脉突然沸腾,十九处节点传来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小臂的四象稻纹正在崩裂,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骷髅稻纹。

“青禾!”林小羽的惊叫混着罗盘碎裂声,陈青禾抬头看见,地脉星图上的十九颗星位正在同时亮起,每处都对应着他身上的一处血脉印记。更骇人的是,药阁地面开始浮现出与他长相相同的巨大虚影,虚影的掌心,正托着即将血月临空的幽冥教图腾。

最致命的异变来自地脉深处。陈青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丹田横冲直撞,耕道种与蚩尤核的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而药阁密室的祭台,竟开始吸收他的地脉之力,将其转化为激活十九具石像的能量。他突然想起《灵植录》残页的警示:“当耕道者的血染红地脉星图,神农氏的传承将沦为蚩尤的嫁衣。”

“小羽,把赤焰芝汁泼在祭台!”陈青禾咬破舌尖,用血激活神农耒耜的“五谷显形”,只见祭台下方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记忆画面——初代长老与幽冥教教主合谋的场景、父亲带着玉牌逃亡的雨夜、母亲将谷种植入他丹田的瞬间,最终全部汇聚成一句话:“八月十五,血月斩稻,地脉归寂。”

赤焰芝的火焰点燃祭台的刹那,陈青禾看见父亲的金丹残片化作飞灰,却在飞灰中显露出真正的地脉枢机——那是枚刻着“耕”字的种子,与他丹田的耕道种一模一样。他突然福至心灵,将神农耒耜插入祭台,四象纹路与种子共鸣,竟让地脉星图逆转,十九具石像的攻击方向全部转向虫王核心。

虫王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啸,陈青禾的耕眸却在此时看清了核心深处:那里沉睡着与他生辰八字相同的婴儿,被十九条地脉锁链束缚,正是幽冥教用他的血脉培育的“地脉容器”。当核心炸裂,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陈青禾的地脉之力突然失控,灵泉方向传来地鸣,防护阵的稻穗光墙正在成片崩塌。

黎明前的黑暗中,陈青禾抱着昏迷的林小羽冲出药阁,看见药田的醒神稻全部枯萎,取而代之的是开着紫金色花朵的“腐心莲”,每朵花的中心都映着他的倒影。他知道,幽冥教的暗涌远未停歇——药阁密室的祭台虽然被毁,但地脉星图上的十九道刻痕,此刻正全部指向他的丹田,而血月临空的日期,已从八月十五提前到了三天后的中元节。

归途经过灵泉,陈青禾发现地脉兽正在泉边徘徊,它的双角裂开了细小的缝隙,缝隙中透出与腐心莲相同的紫金光。当他伸手触碰,地脉兽突然发出悲鸣,陈青禾的耕眸看见,它的体内竟生长着与虫王核心相同的地脉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连着宗门禁地深处的蚩尤核。

“原来从建立防护阵的那天起,我们就掉进了幽冥教的陷阱。”陈青禾摸着小臂上新生的骷髅稻纹,这些纹路正在缓慢吞噬四象印记,“他们让我成为地脉的守护者,却早已在每个节点埋下了反噬的种子。”

深夜,陈青禾独自坐在药庐,看着手中父亲的金丹残片化为的“耕”字种子。种子表面,新浮现出十九道刻痕,正是地脉星图的缩小版。他知道,三天后的血月之夜,将是耕道者与地脉虫王的最终对决——要么让地脉彻底苏醒,要么让所有传承随血月凋零。

窗外,守夜藤突然发出警报般的沙沙声。陈青禾抬头,看见药田方向亮起十九点紫金色光芒,每点光芒都对应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万剑阁的楚墨、丹鼎门的长老、甚至有他从未见过的帝国玄霄卫。他们的眼中没有焦距,胸口却都嵌着与虫王核心相同的地脉印记,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灵泉方向走来。

地脉在脚下沸腾,陈青禾握紧神农耒耜,耒头的四象纹路只剩玄武纹还在勉强发光。他知道,这场暗涌的真正目的,不是摧毁灵泉,而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建立的防护阵,如何变成囚禁地脉的牢笼。而他唯一的生路,或许就在父亲金丹残片留下的启示里——当血月斩落最后一穗,耕道者必须学会让地脉自己选择,是在枷锁中枯萎,还是在剧痛中重生。

暮色中,陈青禾望向宗门禁地方向,那里的天空已泛起不祥的紫雾。他摸了摸颈间的符骨,七块玉牌正在重新排列,这次组成的不是北斗,而是个“囚”字。而在他的丹田深处,耕道种与蚩尤核的共鸣,正像即将爆发的地脉火山,等待着血月之夜的最终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