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脉惊魂

净魔菖蒲的腐叶味像一把生锈的刀,在陈青禾喉间割出细痕。他盯着陶盆里蜷缩的植株,每片叶子都渗出紫黑色汁液,在盆底积成小小的尸骸形状——这是《百草经》中“灵脉腐“的前兆,意味着培育灵植的地脉正被某种邪祟啃噬。

灵泉的水腥味在三里外就刺得人眼眶发疼。陈青禾踩着滑腻的青苔靠近,看见外门执事李长贵正跪在泉边,右手举着浸满妖藤汁液的葫芦,左手无意识地抓挠后颈,那里鼓着拳头大的肉瘤,皮肤下隐约可见藤蔓状的蠕动。

“李师叔?“陈青禾的呼唤惊得执事一颤,葫芦里的汁液泼在泉石上,竟发出类似活物嘶鸣的声响。就在这时,肉瘤突然裂开,三根沾着黏液的触须暴起,其中两根缠住李长贵的手腕,第三根径直戳向他的右眼。

青铜灯在眉心剧烈发烫,陈青禾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灵识画面:李长贵的丹田处,一枚刻着“玄“字的魔种正在吸收灵泉灵气,魔种表面的藤纹与他袖中《灵植录》残页上的噬心纹完全重合。

“青禾...救...“李长贵的惨叫被触须绞碎,他的瞳孔已被紫黑色填满,指尖突然变长如藤刺,扫向陈青禾的颈间玉牌。千钧一发之际,陈青禾将净魔菖蒲的腐叶揉碎撒出,墨绿色汁液在空中凝成稻纹光盾,竟将藤刺灼出焦痕。

“原来你早就被魔种寄生。“陈青禾反手甩出醒神香,药粉在泉面炸开的瞬间,李长贵体内的木傀虫显形——那是条半人半藤的怪物,腹部嵌着块刻有“徐“字的玉牌残片,正是三个月前被摧毁的药阁首座徐长卿的信物。

灵泉底部的异动在此时爆发。陈青禾看见七块守泉人玉牌从泥沙中升起,牌面的稻纹竟在流血,泉水中央形成的漩涡里,沉睡着他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那是条由灵脉凝聚的光带,却被无数黑色根须缠绕,每根根须上都串着弟子牌。

“是灵脉之心在呼救。“陈青禾想起《灵植录》残页的血色地图,地图上的标记此刻正在他掌心发烫,指引他潜入泉底。水下的世界泛着妖异的青灰色,守泉人玉牌的光芒在他靠近时突然转为血红,牌面上浮现出历代守泉人被绞杀的画面。

最深处的洞穴像只睁开的巨眼,洞壁上的青苔竟组成了玄天宗的灵田分布图,每条灵田下都标着“噬灵妖藤分株“的字样。陈青禾摸到石碑的瞬间,一股记忆洪流涌入脑海:百年前,初代长老为培育魔种,故意削弱灵脉,将守泉人玉牌浸泡在妖藤汁液中,使其成为控制灵泉的钥匙。

“原来灵脉之心...是神农氏的心脏。“陈青禾看着石台上的水晶球,球体内部封印着颗跳动的稻纹心脏,正是他在落魂坡地宫见过的神农氏图腾核心。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球体,水晶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小人——那是缩小版的徐长卿,心口嵌着与他相同的玉牌。

“你以为拯救灵脉就能阻止魔种?“徐长卿的虚影从水晶中爬出,声音混着灵泉的呜咽,“本座早将灵脉之心与十九座灵田的妖藤母体相连,你的神农血脉...正好让它们彻底融合!“话音未落,洞穴突然震动,陈青禾看见灵脉光带的裂痕中,竟生长出与他培育的雷纹麦一模一样的植株,却结着骷髅状的穗子。

战斗在水下展开。陈青禾挥舞着青铜犁头,每道犁痕都能带起灵脉的碎片,这些碎片却被妖藤根系吸收,反让骷髅穗子变得更加狰狞。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衣领的稻种——那粒在陈家村废墟找到的琥珀谷种,此刻正在他丹田处发烫。

“以血为引,以脉为田!“陈青禾咬破舌尖,将谷种吐在灵脉之心上,稻纹心脏的跳动突然与他的脉搏同步。水晶球应声炸裂,徐长卿的虚影发出尖啸,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藏在背后的九道伤口,每道伤口都对应着宗门禁地的九具长老尸身。

灵脉恢复清澈的瞬间,陈青禾看见泉底浮现出更震撼的画面:整个玄天宗的灵田下,都埋着与他长相相同的石像,每具石像心口都嵌着半块玉牌——这才是初代长老的真正计划,用陈家血脉的傀儡镇守灵脉,让魔种永远吸食神农之力。

“原来我们都是棋子...“陈青禾握着重新凝聚的灵脉之心,发现球体表面浮现出十九道新的稻纹,正是他在灵植堂、药阁、落魂坡结识的弟子们的命星。当他将灵脉之心沉入泉眼,净魔菖蒲的腐叶突然重新舒展,叶片上竟浮现出那些弟子的面容,他们的灵根处,正生长出与雷纹麦共生的幼苗。

离开灵泉时,李长贵已恢复如常,后颈的肉瘤变成了淡金色的稻纹胎记。陈青禾知道,这不是结束——灵脉之心的觉醒必然惊动了宗门禁地的存在,而他掌心的谷种,此刻正与灵脉产生共鸣,预示着十九座灵田下的妖藤母体,即将迎来真正的收割时刻。

暮色中的灵泉泛着稻穗状的波光,陈青禾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现眉心的青铜灯印记不知何时变成了五谷图腾。他摸了摸怀中的《灵植录》残页,残页上的血色地图正在改写,新出现的标记指向宗门禁地最深处,那里,沉睡着初代长老用神农血脉培育的最终魔种——以及,能让整个修真界灵田重生的真正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