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话犹如电流划过神经,宁翎呼吸凝滞,薄唇微张时,江鹤砚幽幽地出声,“要你养前男友的兔子,想什么呢?”
“……”
是这个啊……
宁翎咽了咽喉咙,慢慢从愕然中缓过来,有些迟钝地开口,“我养不了的,你找别人吧。”
“我还有事,我走了,稍后把住院的钱还你。”
语毕,她掀开被子下床。
脸颊忽然被捏了下,短暂的触感让她后颈发麻,可还没来得及打掉那只手,脸上的力道已经收回。
“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宁翎眼瞳缩了缩。
江鹤砚视线扫过微热指尖,轻飘飘落在她竖起防备的脸上,“如果不是前男友,我何止想动手。”
她薄唇落入他深不见底的眼中。
宁翎清晰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屏住呼吸垂下头,“你别这样,昨晚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哦?”江鹤砚语调轻松,“见过面?”
“没有。”宁翎。
“知道叫什么?是圆是扁,是残疾是正常?“
他越问,宁翎回答的声音越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江鹤砚眉梢微挑,“爱担忧毫不相干的人,不担心我把兔子做成麻辣兔头?”
“你……”
这两种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宁翎猝然抬起头,捕捉到男人眼底闪过的不舍,心神不宁地错开眼,“中秋我就能见到了。”
江鹤砚笑得胸膛都震了下,望着窗外从枝头跃起的飞鸟,“是谁说不愿结婚,天气都没你变得快。”
“我知道的,目前也只是中秋订婚。”宁翎温和地说,“爸爸说我毕了业,相处一段时间再结婚。”
“如果到那时,对方察觉出我不想结婚,没准会选择分手。”
“分手,分手。”江鹤砚轻轻咬着这几个字。
语气不重,宁翎却听得如芒在背。
那句‘如果分手的不是我们’已经到江鹤砚嘴边,他倏地笑了,“真独特,坚持自己的同时,先考虑别人。”
宁翎不认同,“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吧。”
“确定不养我的兔子?”江鹤砚。
宁翎意识顿了顿。
他转移话题也太快了。
“不养,谢谢你。”宁翎莞尔一笑,恰巧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她小声说了句抱歉,接起电话。
宁父在电话那头不给她开口机会,劈头盖脸地训斥,“即将订婚的人,半点分寸都没有!”
“不是的,我和江鹤砚偶然遇见……”
宁父震怒,“另外,你克罗地亚比赛后,你未婚夫会转到你们学校任教,再让我知道你转学,别怪为父狠心!”
所以,不让她转学的原因是这个。
“爸爸,我想知道,我未婚夫是……”
说实话,她很想知道未婚夫是谁。
宁父没给她说话机会,直接把电话挂断。
对于这种态度,宁翎习以为常,不经意看到走向窗边的男人,抿抿唇,“江鹤砚。”
江鹤砚转过身,身体虚靠在窗边,皮笑肉不笑,“怎么,你爸不准我靠近你?”
“……”
宁翎慢慢蜷起手指。
今日意外偶遇说了重话,她内心有愧,声音很轻,“我也有这个意思,昨天和刚才我都说了的。”
包括十几分钟前。
提起这些,江鹤砚脸上维持的笑险些绷不住,“行,刚才说的一大堆全作废,我再缠着你,真像狗皮膏药。”
宁翎内心五味杂陈,有好多话到嘴边,只剩抱歉。
相处得这段时间,包括几分钟前,她很清楚江鹤砚很想复合。
但不能。
就算没有宁父的压力,宁执均的威胁,她都从没想过复合。
“再见。”
江鹤砚站在窗边,注视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指节蓦地用力,掌心被窗框硌得生疼,短暂拽住了他冲上前的冲动。
病房门推开。
宁翎刚好撞见走过来的珞瑜,快步迎上去,音色染上担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
珞瑜怯怯的,“好点了,刚刚有位先生来找我,告诉我,你住院,我放心不下过来看。”
大概是万嘉禾?
正这么想,万嘉禾从拐角后出现,手里捏着熄了屏幕的电话。
“嘉禾哥。”宁翎打招呼。
万嘉禾微笑以示礼貌,“嗯,和他没发生什么冲突吧?”
宁翎眼神一片温柔,“没有的,你快进去吧,今天你们来这里,是谁生病吗?”
万嘉禾,“没,有个项目在这边,他陪我过来谈。”
“那好,我和同学回学校了。”
“拜。”
简单打过招呼,宁翎挽着虚弱的珞瑜离开医院,站在路口拦下辆计程车。
医院离京大不远,没多久便抵达。
宁翎关上车门下车。
一道身影从远处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将她捞入怀里。
失重感来得实在突然,宁翎愣了两秒,双臂回抱抱紧她的人。
“怎么了,蔓蔓?”
何佳蔓激动地说,“我抢到我担演唱会的门票了!周日陪我去!”
周日……
宁翎从怀里退开,一脸歉意,“我周日有点事情要处理,陪不了你。”
她要和舅舅去监狱,看当年杀害她妈妈的人。
“啊,又有事!”何佳蔓不爽,余光瞧见她身后的人。“你俩干嘛去了?”
珞瑜不经意和何佳蔓的目光对上,缩了缩脖子,不安地向后倒退,试图把自己变成背景板。
宁翎解释,“她来月经,我陪她去医院的,上午和你讲过。”
何佳蔓撇撇嘴,“哼,晚上要跟我吃饭,没见到你的日子里,我都数清了教学楼里有多少块砖!”
“哈哈,这么夸张……”
宁翎被逗乐了,自然又亲昵地挽住何佳蔓的胳膊,热络地聊起来,等要叫上她身后的人一起去逛超市,才发现身后只有来往不断的学生。
珞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
“学妹呢?”宁翎刚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何佳蔓竖起指头晃了晃,“你别找她,这段时间你没来,你不清楚。”
“她啊,一旦黏上人压力就会变大。”
宁翎不解,“蔓蔓,从早上我就想问你,你们是有过节吗?”
何佳蔓耸肩,和她并排往学校里面走,回答得很模糊,“谈不上有,反正少管她最好,心思敏感的人啊,我是受不了。”
确实,珞瑜很敏感。
早在几年前宁翎就清楚。
何佳蔓见她垂眸思考,一把搂住她肩膀,“好了,你要担心她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
两姐妹坐在长椅上。
宁翎正准备给珞瑜发消息,江鹤砚的消息先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