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是血……”
之前未参加山谷围歼战的新兵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竟然愣在了原地，浑然没有注意到后面一个鞑子挥舞的刀锋。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在乡勇队和鞑子的厮杀中，刚刚晋升为小队长的王二蛋一把推开了愣神的新兵。
躲过了一个鞑子挥舞过来的刀锋。
几个小队内的战士上前，刀枪斧钩齐上，最终将那个鞑子杀死。
“拿起你的刀，俺们要让鞑子流血！”
刚刚割开那个后金士兵脖颈的王二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将那个被推倒在地的新兵拉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啊！！！”
那个新兵刹那间清醒过来，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朝着鞑子又杀了过去。
被他找到机会，和身旁的战友一同砍到了一个鞑子。
他脸上的青涩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血勇和决绝。
战争像是一个大磨盘，迅速使人成长。
也有无数人陷入其中，被磨成了零碎的血肉。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这里流逝。
伤病刚好的岳承宗使着一杆长枪，在战场中不断突刺拼杀。
吴军和韩忠各领着亲兵，专门缠着身穿铁甲的精锐后金士兵。
尚可喜已经杀的浑身是血，刀刃砍卷。
由于双方已经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你我，火器的作用已经被无限缩小。
单论格斗技巧和厮杀本领，后金士兵更胜一筹。
但好在这个局部战场中聚集了千余各部人马，在人数上占据优势。
济尔哈朗将马刀从一个乡勇队的尸首里抽出，对这样僵持的局面不甚满意。
在这样下去，人数较少的己方终究是要落败的。
“穆额章，你带着你的牛录，跟着老子往南边冲！”
“是！”
只要拿下那明军的指挥部，战局便可一举而定。
这个牛录几乎全部是精锐的骑兵，转进如风。
突然，陈子龙感觉战场的中部正在迅速溃散，形成了一个凹陷。
“大人，济尔哈朗亲领两百骑兵朝着此处杀来了。”
陈所急忙登上皮纳斯号，对陈子龙劝到。
“大人，如今各部皆陷入苦战，我等护卫你去小船暂避锋芒。”
陈子龙凝望着那如入无人之境的两百骑兵，无数乡勇队和东江镇的士兵倒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
女真铁骑，这确实是冷兵器时代最可怕的战争机器。
他们真的无法战胜吗？
文明真的无法战胜野蛮吗？
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改变那残酷的历史
如果连眼前的两百骑兵都要避让，还谈什么挽救十几年后的天倾之局。
“操他娘的，我避他锋芒？！！”
陈子龙抽出腰间的精钢锻刀，看向自己身旁的三十几个最精锐的陈家家丁和留守在船上的水手。
他们全都身着铁甲铁盔，配备燧发枪和精钢仿倭刀。
“你们可愿与我一同迎敌？”
“为大人效死！”
等待众人列好阵型，济尔哈朗面前只剩下了三百步。
这个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几乎是转瞬即至。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支部队已经脱离了主战场，燧发枪可以再次发挥巨大威力。
“给老子打！”
“砰！！！”
排枪齐射，硝烟四起。
冲得最前的十几个后金骑兵应声倒下。
被亲兵护卫中中间的济尔哈朗暗暗心惊。
这支部队对火器的运用程度超过了他见过的任何军队。
还好人数少，一旦成了气候，对大金的骑兵有巨大的威胁。
双方已经离的很近了，他看到了领兵的主将，居然是一个年轻人。
此子必不可留，一定要将其剿灭在这里！
第二发铅弹刚刚装填完毕，后金骑兵就已经杀到了面前。
后金骑兵的马刀划过空气，对准一个陈家家丁砍去。
燧发枪也对准那个骑兵的脑袋爆发出火光。
两人齐齐殒命当场。
“这应该是此将的亲兵，蛮子山穷水尽了！”
“拿下明军主将，赏银千两，生死不论！”
济尔哈朗一边嚎叫一边兴奋地冲杀过去。
仅仅是一个照面，来回冲杀下，陈子龙就被后金骑兵包围。
但此时后金的阵型也已经大乱。
主战场上剩下的三百多步兵被近千士卒围攻，逐渐不敌。
马蹄阵阵，尘土飞扬。
陈子龙身边仅剩下二十几个家丁和二十几个水手。
“打起咱们的旗帜！”
“是！”
陈所强忍着恐惧，撑起了日月山川旗。
“哈哈哈哈，蛮子已无计可施，给俺把他们杀光！”
济尔哈朗朝着包围圈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不好！陈大人有危险！”
第一个人最先发现了陈子龙被两百多骑兵包围，那面旗帜在战场中格外醒目，那是乡勇队的番号和信仰。
一传十，十传百。
主战场中，不少人都发现了突袭至江心洲南岸的两百后金骑兵和被围困的陈子龙。
“救陈大人！”
“杀鞑子啊！”
那三百多后金步卒本就不支，在疯狂地攻势下顷刻间被击溃。
营田所乡勇队的老兵挥舞着每一个小队的旗帜，自觉地朝着济尔哈朗的骑兵构成的包围圈涌来。
像是一股股涓涓细流奔腾入海。
就连东江兵也被带动，一股脑地朝着江心洲南岸冲去。
人人都抱有死志，不惜代价地搏杀。
“这群蛮子竟然还能战？！”
感受的危险的济尔哈朗没有犹豫，命令亲兵发射求援令箭。
战前已有约定，发射此箭，立刻来援。
这是不得已的选择。
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没有人会想到精疲力竭的部队还能发动这样程度的进攻。
济尔哈朗算上了人数，所以他临时添上了两个牛录。
算上了后金强悍的战斗力，所以他敢亲自带着精锐骑兵斩首。
唯独算漏了陈子龙在营田所乡勇中的巨大影响力和极高的威望。
去年的寒春，是陈子龙的海水稻和营田所给了他们一个家和美好生活的希望。
民心所向，百姓都是懂得报恩的。
“杀！”
济尔哈朗心中一横，竟是不再理会后方，强令所有骑兵猛攻包围圈。
双方心中都清楚，战争的胜负就在这一两刻之间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