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章敏博士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毕业十年了，博士论文又经过十年的打磨终于付梓面世，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女性研究近年成果颇多，但通过现代文学来考察民国女性法律地位的嬗变确有新意。章敏本科学习法学，从硕士研究生转入文学，在博士论文基础上修订完成的这部著作即见出跨学科的优势。1984年以来，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的博士论文已有3000篇以上，不时听到学生感叹现在做论文几乎无题可选。记得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期间，听老同志讲，老所长何其芳有一次到现代室，听到研究人员介绍自己研究现代作家作品的计划后，提醒大家注意，不要只关注现代作家作品，还应该放开眼界，现代文学上承古代传统，接受外国影响，如果不了解中国古代传统和异域文化影响，现代作家作品恐怕研究不好。近年来，文学研究引入经济、法律、教育、新闻出版传播、宗教学、民俗学、战争史等视角，视域更为广阔，出现了可喜的新气象，章敏的这部论著即是跨学科探索的成果。

《民国女性法律地位之嬗变与中国现代文学书写》先是上溯中国传统社会女性礼法地位及其文学表现，揭示出民国时期妇女解放的文化背景，然后在时空交错的多重维度中，通过文学窗口，探讨民国传统乡土社会、都市社会与苏区根据地解放区的女性法律地位之复杂样态，典型分析深入剀切，历史脉络清晰可见，读者展卷必当各有体悟。

在我看来，民国时期女性法律地位嬗变之文学表现的梳理与分析，不仅有助于增益读者的历史认知，而且可以提醒我们当下仍需高度重视女性的生存状态与心理状态问题。正如书中引述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说，女性解放永远是社会解放、社会进步的重要尺度。当今中国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正向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迈进，在这一历史进程中，女性解放已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伟大进步。与此同时，也还存在着一些无法回避且需要我们关注和继续努力的课题，如：农村男女教育权利平等、男女就业权利平等、男女遗产继承权平等诸方面在法律规定上与落实情况的差距，女童与职场女性防止性骚扰的有效法律保护问题，社会上与部分家庭中男性对女性的PUA（精神控制）造成的悲剧与被遮蔽的创伤，等等。女性解放，任重而道远，本书在富于学术价值的同时，也就有了切近的现实意义。

张中良

2021年7月11日写于上海交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