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留恋之心的库提一刻都不想多耽误,快马加鞭带着士气低落的随从们出了岩绿城。
“大王,他这一走,就如鱼入大海,不可控也!”
城墙之上,牛犇感慨了一句。
通过简单的一次会面,牛犇就给了库提一个很高的评价。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他没见过木杆的另一个儿子大逻便,但心里只觉得若是下一任突厥虏可汗父死子继的话,很明显这个库提更有优势。
“庸才罢了,不过尔尔,先生不必忧心。”周途却是很随心的回头对牛犇道。
话虽随意,可他其实心里一直都是存在杀心的,
毕竟能把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这实在是一件美事啊!
不过依托于现实,他还是不能动手,此时的五原王还承受不住突厥的“发怒”!
届时人家大举南下,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自己能守得住吗?
这个问题没有一个确定的“应对方案”,自己就一直处于被动地位。
“任它去吧,日后自有万分可能!”
周途抚掌而笑,随后不再看马蹄子远去的身影,直接拉过身旁一丝不苟暂时充担“护卫”职责的邵勋,道,“邵将军辛苦了,且随孤回府,今日一醉方休!”
上对下,邵勋没得拒绝,牛犇老头更是赞赏周途此举,于是邵某人就只能被迫随行,要知道本来他还打算去和自己正式的“上级”庾湘然都尉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和进展呢。
可惜了,这时却是没有时间了。
周途十分没有架子的揽着邵勋肩膀往自己府邸走去,靴底偶尔发出沙沙声,边走他边夸。
道,“今日多亏了邵将军马上逞威,才没叫突厥人奸计得逞。
将军功莫大焉!“
周途十分欣赏的表示,“上次夜袭突厥大营,邵将军一夜擒二将,武力当真让人赞叹,今日又建此奇功,有邵君在,弘化之地无虞矣!
孤这颗脑袋日后可就多仰仗邵君了。“
邵勋身形微僵,连忙停下脚步,抱拳沉声道:“末将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周途这话说的,就好像他已经变成柱石一样的人物了似的。
虽然它很想,但很显然他差的还远。
最起码……周某在这他就没机会不是吗。
嘿嘿,邵勋脸有些红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几分无耻,大抵是错觉吧,他邵某可是个大大的忠义之士。
这点连堂堂五原王都是赞不绝口的。
“职责?哈哈,邵君的职责处理的非常完美!“周途继续带着邵勋走,
同时又说道,“——孤惟愿邵将军日后常伴身侧,护我大晋基业千秋万代!”
周途畅快的表达自己野望及招揽之心,仔细想想自己身边实在是太缺这种个人武力突出的武将了,即使这个邵勋没有统兵才能,让他跟着自己当护卫也是可以的啊。
到时候再把胡攀放出去,这家伙也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虽然总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忠心这一点真没的说。
随着自己的基业越来越大,培养忠心的亲信,培养可以领兵一方的亲信更是必不可少!
胡攀很显然已经够格了。
在周途强烈的善意释放以及大力吹捧下,一行人很快入了府。
“速速置办酒席,今日孤要与邵君一醉方休!”
“诺。”管事领命而出。
周途则继续吹捧,时不时的在接受邵勋的反吹捧,二人聊得火热。
有多热就难以凭借表面看出来了。
这边,管事出门没走几步便碰到了自家主母。
“王妃。”管事躬身行礼。
神色语气都是十分的尊敬,很显然这位“女主人”在周途家是很有分量很有地位的。
“他回来了?”女人问。
“是,王爷今日要和邵勋将军一醉方休,遣老奴置办酒席。”
“他很高兴?”女人又问。
“……”老管家想了想,这个高不高兴的他不好揣测啊,毕竟自家五原王经常性的笑眯眯,按照自己的经验判断此刻大概处于高兴与不高兴的临界点,
至于说到底高不高兴那就要看接下来这顿酒如何喝了,喝好?
那就会很高兴,要是结果不如人意,那就会很不高兴。
这点也并不是很好判断啊。
因此老管家想了想,回答道,“老奴不知。”
女人点点头,似乎也明白这些下人的不容易,毕竟就连她自己这个枕边,不现在已经不在枕边了,就连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也是看不懂的,又遑论这些人?
“王妃……您……”老管家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
毕竟有些事情别人说啥是没用的,关键还得靠自己,等自己切身切思领悟后,才是真的“懂”,自己要是说了,岂不是如那愚蠢宋人揠苗助长?
微微一躬身,老管家去准备自家王爷的酒席了。
“呼……”
停在原地许久,女人还是熄灭了去见自己夫君的打算,毕竟他现在正在忙不是吗?
虽然不忙的时候,他也并不愿意和自己久待。
女人望着远处的那个点,曾几何时,她想去那个点,她就能去。
现在嘛,生不由己?亦或是身不由己?
好像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化作梦幻般的破影,自己从阳光处走向阴霾,而制造阴霾的人恰恰是自己此生的依靠。
当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自己只能在阴影中默默的看着,贪婪的注视着,凄怨的注视着,卑微的,贪婪的窥视。
毕竟自己只能看看不是吗?甚至于看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他面前。
自己可是他的“妻”啊!
她以前觉得自己会是他一辈子的“妻”。
现在嘛,她迟疑了,她不解了,她不对自己抱有信心了。
虽然自己年轻,可总会变老,虽然自己依旧貌美,可总会衰老,
虽然自己常常被誉为美如花,可是无人欣赏的花?
她又能开多久呢……
不去精心的灌溉和养育,她是会凋零的啊!
“邵勋……好熟悉的名字。”女人喃喃开口。
她好像有些印象,又好像从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