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邻桌同学想......建社团?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斜斜的光影。我趴在桌子上,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正努力和困意作斗争。昨晚又失眠到凌晨三点,此刻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

“不是啊,哥,你已经站在这里快十分钟了欸!”我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起床气,却连眼皮都懒得抬。趴在桌上睡觉时被打扰的怨气正在心底累积,尤其是当打扰我的人还是个不太熟的同学时——虽然我连他名字都记不全。

“啊哈哈,抱歉抱歉!”头顶传来略带尴尬的笑声,“我就是想问问同学群的事儿……昨天给你发好友申请,看你没回复呢。”

我不耐烦地抬起头,对上一张带着讨好笑容的脸。银发少年站在桌边,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在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你叫,十神……什么来着?”我眯起眼,拖长声音问道。

“夜,十神夜。”他立刻接话,“同学群主要是方便以后收发通知嘛,你看大家都加了……”

“像我这种不合群的人,进不进群应该没关系吧?”我打了个哈欠,故意把“不合群”三个字咬得很重。其实我只是懒得社交,比起在群里潜水看别人聊天,不如多消耗有限的时间追个番,看本小说之类的。

十神夜挠了挠头。突然,教室门口有人探进头来:“十神!学生会报到要迟到了哦!”

是高三的学长。十神夜转头应了一声,又转回来看着我,表情仍旧和善,就好像是印在脸上一般

“那你先同意好友申请吧,反正你应该也没几个好友,至于进不进群之后再说?”

我盯着他的脸,突然意识到他通过一句话否决了我几乎所有的借口。如果现在还拒绝,显得我太小气。

于是我慢吞吞摸出手机,解锁屏幕。通信软件的红点果然在昨晚九点的位置闪烁,好友申请备注写着“十神夜(同班同学)”,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你与他有共同好友”。

“共同好友?”我挑眉,不记得我加过除七濑同学外班里任何一人的联系方式,于是手指悬在“同意”键上。

“啊……可能是B班的白川同学?”十神夜摸了摸鼻尖,“她总说要组动漫同好会,到处加人。”

“这么说你也看动漫喽?“

“略有涉猎。”

我哼了一声。说实在,这确实像白川一夏的风格。指尖轻轻一点,屏幕弹出“好友添加成功”的提示。十神夜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露出右边虎牙:“谢啦!那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冲向门口。不愧是棒球社的王牌投手,跑步都带着风。

教室里重新恢复安静。我趴在桌上,阳光又重新爬上桌面,暖洋洋的。远处传来同学们的交谈声。我摸出手机,点开十神夜的资料卡。头像是只戴着棒球帽的柴犬。

“奇怪的家伙。”我心道,手指划过屏幕,看了看天气预报,是西风,而且是在中午。于是关掉界面。

加入那个吵闹的同学群,根本就是完全不能接受。

我摇摇头,把脸埋进臂弯里。观察起了周围的一个个小团体。

一小时前,我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学校。开学已经五天了,这时候应该交朋友的黄金时期已经过了,因此,教室里并没有多少同学提前到校。

这几天,班级里已经逐渐形成了好几个小团体。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十神夜那伙人。他的相貌确实极为出众,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班里女生们关注的焦点。不仅如此,他的性格也非常随和,开学没几天,他的身边就聚集了一堆人,每天都热热闹闹的,让人好生羡慕。

然而,我却因为自己那倒霉催的“特殊体质”,再加上开学第一天闹出的那场糗事,导致现在除了坐在我旁边的七濑,以及 B班的那几个熟人之外,根本没有人会主动来找我聊天。

这边就必须要点名批评一位同学了——神座一辉,他说为了加我联系方式,在电车站死等了整整三天。结果这人是个超级脸盲,我俩放学时间又完美错过,再算上我本来就没啥存在感,好几次都跟他擦肩而过,他愣是没发现。

他还说当时有感应,一回头人没了——至于他的说辞,鬼才信。我前天就站他背后,他连头都没回一下,八成是事后瞎编的。

话说回来,白川一夏到底为啥会注意到我啊?

这五天里,她总是主动地找我搭话,似乎对我充满了好奇。但每当我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时,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触及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五天内,七濑同学也逐渐显露出自己的另一面,而且在开学的第三天便因为我认识了B班两人。

两天前,我仍旧是帮七濑天音买来饭,然后在教室门口长椅上吃。

七濑天音用筷子戳了戳餐盒里的胡萝卜丁,忽然抬头看我:“你说班长大人为什么总在午休时擦黑板?”她的语气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两颊因咀嚼微微鼓起,阳光穿过她耳际的碎发,在锁骨处投下柔和的光斑。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教室,金田川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和班长说话,黑板擦在粉笔槽里留下一道淡白色痕迹。“可能是为了消耗过剩的精力?”我夹起一块煎蛋,“就像B班神木座每天课间都要给别人讲述‘黑暗美学宣言’。”

七濑不禁笑出声,米饭差点喷出来:“是B班那个很胖的家伙是吧?昨天我给B班送作业的时候,他还在班里说‘我的笔触能撕裂现实的假面’,结果就有个女生问他‘能先撕裂你画稿上的网点纸吗’。”她模仿那女生叉腰的姿势,指尖还沾着番茄酱,“然后那胖子......哈哈哈,就掏出了发霉的速写本,说那是‘时间的霉斑艺术’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倒是在意料之外,她并没有问我我所说的神木座是谁,倒也免得我一番解释。

我不禁无奈一笑:“所以你还玩《ut》?”我指了指她手机壳上新贴的 Flowey贴纸,那是昨天她在便利店买的。

“嗯。”她点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线圈本,里面夹着《Undertale》的剧情流程图,她的指尖划过“审判战”的插画草稿,声音里带着兴奋,“游戏里的灵魂颜色非常精妙,比如红色代表决心,黄色是正义——”

“青魂是耐心,绿魂是善良,蓝魂是正直,橙魂是勇气,紫魂是......”

“毅力。”

“哦对对,另外红魂我记得应该是未知......吧。”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不久前的说法。”她擦了一下嘴,往我的身后看了一眼,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递给我,

“谢谢,话说你昨天熬夜画画了?”我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阴影。

“没熬夜。”她把便签纸塞进我口袋,上面用彩色笔画着三角符文的插图,“只是画完 Toriel的同人图才十一点。”

忽然想起她昨天在图书馆画的“鱼人 Undyne与人类小孩”插画,背景是用像素拼成的决心。

“欸你们在聊什么呢?”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的柱子后传出,把我吓得猛地一回头。

白川一夏蜷缩在走廊柱子后的身影突然弹出,粉色双马尾上的猫爪铃铛却忘了静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她慌忙捂住铃铛,探出半张脸,眼睛在七濑天音的银发和我桌上的《Undertale》设定集之间来回跳动。

“呀——你们在聊《Undertale》的隐藏结局吗~”

“那似乎就是真结局吧......”

七濑天音夹着胡萝卜的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刚才她实际上已经发现了潜伏的白川一夏,但当时白川一夏见后向她比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顿时她便懂了白川一夏的目的是要干什么。

昨天她给 B班送作业时,看见的那个扎双马尾的女生就是白川一夏,此刻对方正晃着俯身冲两人笑,唇角梨涡里仿佛盛着春日阳光。

“你是昨天那个给我们班送作业的!”

“嗯,我记得当时你还是模仿的《JOJO的奇妙冒险》说话的口气吐槽的那个胖子。”

“必须的!”白川突然摆出承太郎的经典姿势,发梢的猫耳发箍跟着抖了抖,“哦对了,那胖子叫神木座一辉。”她坐了下来,从帆布包掏出迷你速写本,里面是一张《东京喰种》里的赫子的画稿。

“话说,他画的《东京喰种》里的赫子倒是画的还不错。”

“确实呢。”七濑天音凑过去,摸着下巴思索道。

“对吧对吧!”白川眼睛发亮,指尖在赫子画稿上狠狠戳了戳“你看这赫子的触手,还有这血管纹路——”

七濑微笑着她:“所以你其实是在夸他‘黑暗系天赋’?”

她立刻把脸突了过来,说道“那是当然,他可不只擅长黑暗系的,热血小说的插画我也见他画过,而且画的还不错呢!”

七濑天音被她的动作逗笑:“你刚才不是还吐槽他本子发霉?”

“本子发霉是品味问题!画画是天赋!”白川理直气壮地甩了甩双马尾,铃铛声混着她的兴奋炸开,“你看这个食尸鬼画的,神木座那胖子绝对偷偷研究过原画集!”

七濑凑近画稿:“但他把背景涂成了发霉的灰色。”

“所以说他才求我来改啊。”白川猫耳发箍随着动作滑到额头上。

“我记得他的确并不是神擅长画背景。”我思考道:“再怎么说我和他也是一个社团的,他的原稿我基本也都见过。”

白川一夏沉吟道“说实在的,我有点想给赫子加点透明质感......”

“他会杀了你的。”

“毕竟是能从发霉本子里挖出珍宝的人。”七濑天音笑着摇头。

“对了对了!”白川突然一拍手,猫耳发箍被震得滑到鼻尖,然后她将发卡收了起来,对我说:“你看《咒术回战》最新话了吗?五条老师的领域展开简直帅到裂开!”她猛地掀开速写本,里面夹着她临摹的五条悟插画,“我昨天熬夜画了‘无下限术式’!”

七濑天音凑近一看,画中五条悟的绷带的一端在空中飘着,术式纹路变成了花瓣形状:“这个‘无量空处’的特效,用了《百变小樱》的魔法阵元素?”

“宾果!”白川激动得双马尾都仿佛竖了起来,“结合《玉子市场》的年糕兔子爆炸效果,是不是超有反差萌?”她忽然用筷子指着我,“喂喂,你上周不是说《我的英雄学院》爆豪的新个性像‘草莓牛奶爆炸’?”

我无奈点头:“是你强行让我陪你看了 20遍爆豪的战斗片段。”

“那你觉得这个——”白川在速写本上唰唰画了几笔,爆豪的头发变成粉色樱花卷

“绝妙!”白川在画稿修改后,忽然又皱起眉,“不过《鬼灭之刃》的粉丝可能会抗议——我上周把祢豆子画成了抱着樱花树的小年糕精,结果被神木座吐槽‘亵渎经典’!”

“能理解。”我轻笑道。

白川晃了晃手机,锁屏已经换成自己画的樱花祢豆子,“哎对了,下周Comic Market要办‘热门动漫’漫展,你能不能来当我的模特?”

七濑挑眉:“模特?”

“七濑同学真的非常适合cos伊蕾娜!”白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银发配蓝色制服,简直是从游戏里走出来的!至于你——”

“我拒绝。”我果断摇头。

“别这样嘛!”白川模仿《轻音少女》平泽唯的撒娇语气,“现场会有《Undertale》原声钢琴演奏哦~”

七濑耳尖微烫,却用指尖戳了戳白川的额头:“先把你《弹丸论破》分镜画完吧。”

“收到!”白川猛地站起身,猫爪铃铛终于彻底安静——不知何时被她用樱花丝带绑成了蝴蝶结,

她跑开时,樱花落在她的速写本上,恰好盖住爆豪画像的爆炸特效,像极了《四月是你的谎言》里飘落的音符。七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从口袋里摸出白川塞的猫爪发绳,指尖划过上面的樱花装饰。

我晃了晃手机,白川刚发来的消息里的emoji,“不过让你cos伊蕾娜……”

七濑轻轻摇头,发间的浅蓝色发绳扫过画稿上的樱花祢豆子:“或许我们该建议她,给神木座的‘黑暗美学’里加点合理的元素?比如《黑暗之魂》的防火女给些修改建议之类的?”

“那他可能会用发霉的本子做材质参考。”我笑着叹气,却看见七濑眼里闪烁的光。

之后的日子里,七濑天音每天午休都会和白川一夏、凑在一起,神木座有时也会凑过去,但她俩似乎并不是很待见他。

两人有时窝在教室角落讨论《Undertale》的剧情,白川会把新买的动漫贴纸分给七濑,神木座则会“嫌弃”地吐槽她们的少女心,然后被她们一顿骂。放学后她们偶尔会结伴去书店,看新出的小说,当然,她们往往也会找到好作品后立刻把我喊来。而神木座则往往都会偷偷跟在旁边,就像变态跟踪狂一样。

一来二去,我们几人渐渐成了走廊里总能看到的小团体,连班上同学都知道“那个银发女生跟B班的班花玩得超要好。”好的,我还是被完美的忽略了。

话说,白川一夏什么时候成B班班花了?

第二节课的体育课上,阳光把网球场的地面晒得发烫。做完热身操后,体育委员一吹哨,同学们便三三两两地散开。我抱着书包往树荫下走,听见身后传来七濑天音的声音:“一起打网球吗?”

她站在网球场边,银发被汗水粘在额角,手里转着从器材室借的网球拍。远处的樱花树在风里晃了晃,有几片粉白的花瓣落在她的运动服肩带上。

“你会打?”我挑眉看她。记忆里她总是窝在教室画插画,连课间操都偶尔偷懒,怎么会突然找我打网球?

“当然!”七濑把球拍在掌心敲得啪啪响,眼睛亮得像《网球王子》里的越前龙马,“看过《新网球王子》的全国大赛篇吗?里面的‘才华横溢的极致网球’超——级帅!”

“好吧。”顿时一阵无语,怎么看都不像会的样子。

待我们两人站好后,她突然摆出菊丸英二的标志性姿势,球拍在头顶划出半圆,“看好了!这招‘菊丸光束’——”

网球撞上球拍的瞬间,她的手腕猛地一抖,球斜斜飞出边线,滚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七濑的笑容僵在脸上,耳尖渐渐泛起粉色:“……第一次尝试嘛。”

我忍住笑,走到她对面,把书包放在脚边:“先练发球吧。握拍要像这样——”

“我知道!”她慌忙调整手势,“《网球优等生》里的主角就是这样起步的!”这次球倒是发了出去,却擦着网顶落在界外,像只受伤的麻雀般蔫蔫地滚了两圈。

七濑咬着下唇,额角的汗珠顺着发丝滑到下巴。网球第三次飞出边线时,七濑天音的球拍重重磕在地上。她盯着灌木丛里打滚的球,指尖紧紧攥住拍柄,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风掀起她汗湿的发梢,发绳上的樱花装饰不知何时掉了,露出后颈一小片泛红的皮肤。

“其实……”我刚开口,就被她抬手打断。

网球第四次砸向围网时,七濑天音的球拍“当啷”掉在脚边。她盯着反弹回来的球,忽然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发梢滴下的汗水砸在球鞋上,在尘土里洇出星芒状的痕迹。

“越前龙马第一次打正式比赛时……”她的声音被周边的声音含混,只看见她运动裤布料下的皮肤泛起青白。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让我没法听见她在嘀咕些什么。

我弯腰捡起她的球拍,网线已经被磨出毛边。“试试这个握法?”我把拍柄转向她,却被她挥开。

“不用你教!”她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她猛地站起身,运动鞋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再来!这次一定能——”

网球第五次擦网坠落时,我注意到七濑天音的指尖在球拍柄上划出细长的红痕。她弯腰捡球的动作慢得像是一帧帧卡顿的动画,发梢垂落下来,遮住了眼睛——那双平时画插画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

她似乎在那里碎碎念些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刻意的镇定,身体微微发颤,头发像被风吹乱的琴弦。

我想开口说“你已经很棒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挺直脊背的姿势太过僵硬,让我想起开学第二天她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的模样——明明答对了,却还是把笔尖戳破了草稿纸。

第六颗球抛起的瞬间,她的肩膀明显抽搐了一下。球拍挥空的声音比蝉鸣更刺耳,她却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某种破碎的释然:“原来我连模仿都做不到啊。”她蹲下身,指尖用力揉着眼睛,“总是这样……”

这句话像根细针,突然扎进我的神经。她没说完的半句里,藏着某种长久的压抑,像是无数次尝试后的自我怀疑,又像是被无数次否定后的自我放弃。我想起她总是独自在图书馆画插画,想起她给 B班送作业时总是贴着墙走,想起她明明画技精湛却总说“只是随便涂涂”。

“七濑……”我向前半步,却被她抬手制止。

“别过来。“她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反正……反正我这种人,从来就没做好过什么。”最后几个字被哭声泡得模糊,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

我忽然意识到,她模仿动漫角色发球时的认真,那些被她反复提起的“越前龙马”,或许不是单纯的热爱,而是某种隐秘的求救信号——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她在那些“总能成功”的角色身上,寻找着自己从未得到过的认可。

但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崩溃。

第七颗球从她指间滑落时,她没有去捡。球滚到我脚边,我看见球面印着她的指纹,深浅不一,像某种无声的控诉。她抱膝坐下,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那些阴影里藏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为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盖过,“别人都能做到的事,我却总是搞砸。”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某种早已.accept的事实,带着刻骨的疲惫。

我似乎明白了过来,她的崩溃不是因为打不好网球,而是藏在心底的某个开关,被这场小小的失败猛然触发。那些关于”动漫角色“的碎碎念,不过是她用来掩盖真实情绪的保护色,而真正让她难过的,是某种长久以来的、不被看见的努力。

这完全就是曾经初中时的我的缩影。

风掀起围栏的边角,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坐在那里,像一幅被揉皱的画,颜料剥落处,露出底下无数次修改的痕迹。我很想告诉她,在我眼里,她画插画时专注的模样,比任何动漫角色都要耀眼,但此刻的她,大概听不进任何安慰。

于是我蹲下身,捡起那颗滚到脚边的网球,感受着球面她留下的温度。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学了......“

她双臂紧紧抱住膝盖,额头抵在膝头。她的银发早已被汗水浸透,发绳松松垮垮地挂在腕间,几缕碎发粘在泛红的脸颊上,随着抽泣轻轻颤动。

长久以来习惯性的自我压抑。泪珠大颗大颗地砸在鞋上,像她那些无人倾听的心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阳光里。

“她曾经遭受过校园霸凌......”回想起开学第一天与今天老师说的话。

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我,深知她此刻的心境。在那种情形下,她选择了自我封闭,沉溺于虚幻之中。

然而,当她察觉到自己与偶像之间的差距时,难以承受现实的打击,极易崩溃。

她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将所有的挫败和不甘藏匿于阴影之中,只留下一个颤抖而脆弱的背影,在阳光下微微晃动。

如此脆弱的她必然难以直面现实,故而绝不能以揭疤之法助她,我不禁叹息。邀我打球的是她,崩溃的还是她,看来还需助她重拾信心。

她依旧紧抿双唇,似是要将所有的呜咽都吞回腹中。偶尔有一声压抑的抽泣声逸出,肩膀便会随之剧烈颤抖,带动泪珠坠落于地。

蓦然,她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上。

“要哭到什么时候?”

“回来了?”金田老师从教案中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汗湿的运动服。办公室的吊扇发出恼人的嗡鸣,我注意到他办公桌上摆着七濑天音上周交的插画作业,边角卷起的地方画着只正在发球的 Flowey。

“体育课看你们在网球场玩得挺热闹。”他转着钢笔,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七濑同学好像不太开心?”

我伸手去拿桌上的花名册,指尖在七濑的名字上顿了顿:“她发球总失误,有点急。”

“哦?”老师突然笑了,“我记得你初中时是网球社的吧?没教教她?”

钢笔在花名册上划出细长的墨痕。窗外的樱花掠过玻璃,在他镜片上投下粉色的影子。我想起刚才在球场,七濑蜷缩在围栏边的模样,以及她那句“总是这样”——那时我忽然意识到,她的崩溃不是偶然,而是某种长久积压的爆发。

“教了,不过她更相信动漫里的招式。”我把花名册放回原位,塑料封面蹭过桌面,发出沙沙的响,“越前龙马的外旋发球,手冢国光的零式削球……”

“但现实里没有主角光环。”老师接过话头,突然从抽屉里拿出颗网球,在掌心轻轻抛接,“你说,如果一个人总把希望寄托在虚构的角色上,是不是因为现实里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支点?”

网球撞击桌面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我心上。我想起开学第一天,七濑在走廊里撞到我,慌忙捡起散落的画稿,每张纸上都画着不同的动漫角色——那时我就觉得,她的世界或许比别人更需要“支柱”。

“虚构的支点……”我盯着那颗网球,它在阳光下旋转,露出几道磨损的痕迹,“至少不会突然消失。”

老师忽然放下网球,指尖敲了敲七濑的作业:“她这幅画里的 Flowey,比游戏里多了对翅膀。你说,是不是因为她觉得,连虚构角色都该有飞翔的能力?”

办公室的吊扇突然卡住般响了两声,又恢复匀速转动。我想起七濑在球场模仿幸村精市发球时,眼里闪着的光——那光熄灭得太快,快到我下意识想去抓住,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这样的崩溃,我太熟悉了。

“如果有人能成为她的支点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假设,“比如……一个不那么完美,但足够稳定的支点。”

......

“要哭到什么时候?”

她的肩膀猛地一抖,却把脸埋得更深,运动服后背的汗渍像片深色的云,边缘还在不断晕开。

她不说话,只有细碎的抽泣声漏出来,像坏掉的水龙头。我抬头看了眼操场边的体育老师,他正背对着我们给排球社的同学做示范,哨声穿透蝉鸣,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给你三分钟。”我摸出手机点开计时器,“哭完就起来练抛球,不然下节课自由活动时,我就把你画的‘废稿’发到班级群。”这话是诈她的,但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你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伸手抹掉眼泪,指尖在脸上蹭出两道红痕。我瞥见她袖口露出的手腕,皮肤下的血管轻轻跳动,像条受惊的小鱼。

“试试看。”我把球拍塞进她手里,柄上还沾着她的汗水,“先练抛球。球要停在视线高度,像这样——”我抓起一颗球,在她面前抛起,阳光穿过球体,在她瞳孔里映出个金色的小点,“数到三再挥拍,明白了?”

她咬着下唇点头,发梢滴下的汗水砸在球拍上。第一颗球抛得太靠前,她挥空时差点摔倒,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闷响。我伸手扶住她的腰,触感轻得像片羽毛,她却像被烫到般猛地后退,差点撞上围栏。

“笨蛋。”我捡起球,塞进她掌心,“重心放低,别学动漫里那些花架子。”她盯着自己的膝盖,那里已经渗出小块血痕,却只是把球攥得更紧,指节泛出青白。

第二颗球抛得太高,落在围网外的草丛里。她转身去捡,马尾扫过我手背,带起一阵热风。我看见她蹲在草丛前,肩膀起伏,却没发出声音——她在憋着,像把所有情绪都塞进某个看不见的盒子里。

“第三颗。”我把球轻轻放在她掌心,这次她没急着抛,而是用指尖摩挲球面,像在确认某种触感。远处的体育老师吹响哨子,宣布自由活动开始,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开,有几个人朝网球场这边看过来。

“他们在看你。”我压低声音,“想让全班都知道你哭鼻子?”她猛地抬头,眼里有怒火闪过,却很快被挫败取代。她深吸一口气,把球抛向空中,这次高度刚好,在阳光下划出道稳定的弧线。

“挥拍!”我在她身后喊。球拍击中球的瞬间,她的身体跟着一颤,球擦着网顶飞过,落在界内,弹了两下才停下。她盯着那颗球,像看见某种奇迹,指尖轻轻摸向球拍网线,仿佛在确认刚才的触感。

“……过网了。”她的声音发颤,却扬起嘴角,眼里还泛着泪光,“我做到了。”

“只是巧合。”我弯腰捡起球,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勾了勾嘴角,“再来十次,直到每次都能过网。”她点头,发梢的汗珠甩落在地,却伸手把松散的发绳重新系紧,动作比刚才利落了几分。

体育老师的哨声再次响起,宣布集合。七濑天音的第十颗球刚好落地,这次不仅过网,还落在发球线附近。她转身看我,脸上还沾着草屑,笑容却亮得像刚擦过的球拍,“这次不是巧合吧?”

我没回答,只是把矿泉水瓶扔给她,瓶身还凝着水珠。她仰头喝水时,喉结轻轻滚动,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地面投下片颤动的光斑。远处的同学开始往操场中央聚集,她忽然伸手抓住我手腕,指尖带着汗水的温度。

“谢谢。”她轻声说,眼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却闪着某种坚定的光,“下次……下次我想试试切削发球。”

我抽回手,用袖口擦了擦汗:“先把正手练熟。”体育老师开始点名,她慌忙整理球拍和球,发梢的樱花装饰不知何时被她别回头发,在风里轻轻晃动。

出办公室门后,十神夜正倚在墙上,笑着看着我说,但这笑容明显是装出来的。

“其实你刚才骗她的对吧?根本没存她的画。”

十神夜从墙上直起身子,指尖转着棒球帽,嘴角的笑容果然僵了一瞬。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银发上镀了层金边,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影。

我径直往教室走:“关你什么事?”

“别装了。”他仍旧站在哪里,帽檐阴影里的眼睛眯成细线。

我没停步,擦着他肩膀往走廊尽头走:“不然呢?”

“不然你会用这么蹩脚的威胁?”他挡住我的去路,“‘发到班级群’——你连班级群都没加,拿什么发?”

“那又怎样?”我不屑道。

“你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暴露,你只是想让她快点站起来,哪怕用最笨拙的办法。”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说:“你教她发球时故意放慢动作,抛球高度比标准低 20厘米,根本是为了让她更容易击中。”

我转身看向他,他继续轻笑着。

“观察得挺仔细。”我笑了笑,“怎么,想向七濑同学告发我?”

“你明明……”他突然语言变得激动了起来,“明明可以直接安慰她,却偏要用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你根本是想让她依赖你,又不敢承认自己在帮她!”

空气突然安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锁骨下方闷闷地响。十神夜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那个倒影的嘴角还挂着冷笑,眼神却在回避。

“所以?”我停在楼梯口,球拍在指尖转出残影,“关你什么事?”

“关我事?”他忽然笑了,退后半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啊,天海园同学。、骗自己是‘怕麻烦’是吧,我呢……”他晃了晃手机,“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他转身离开,却在在楼梯口停下,却没回头,“下次撒谎前,先把眼里的光藏好。”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咔嗒”响了声,一罐可乐滚落在地。我弯腰捡起,拉环拉开的瞬间,气泡声混着心跳,在闷热的空气里炸开。突然手机中传来一声提示音,打开一看,只见是七濑天音发来的。

“天海园同学,待会午休可以陪我打打网球吗?”

午休的网球场被樱花覆了一层薄粉,七濑天音握着球拍的手比上午稳了些,白川一夏则蹲在网边往速写本上画樱花特效:“七濑同学挥拍时银发飘起来的弧度!简直是《轻音少女》里的角色歌 MV现场!”

“别闹。”七濑耳尖泛红,却在球过网时轻轻笑了。我看着她发梢重新别好的樱花发绳,想起上午她蹲在围栏下的模样

“角度偏了 15度。”我弯腰捡球,指尖擦过她鞋尖,“但步法比刚才稳了。”

她的耳尖立刻泛红,发梢的樱花装饰跟着抖了抖:“因为……你说过要想象脚下有个时钟,每次移动都要踩在刻度上。”

我没接话,只是把球抛给她,看着她摆出击球姿势。她的手肘比上午低了两厘米,手腕却依旧绷得太紧——像根随时会断的琴弦。

“放松。”我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扳动,“握拍不是握匕首,你在画插画时手指怎么动的?”

她的身体猛地僵硬,笔尖在记忆里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过了几秒,手腕终于松弛下来,球拍在掌心转了半圈:“像这样?”

“对。”我退后两步,注意到她膝盖上的擦伤渗出血迹——那是上午练球时摔的。口袋里的创可贴硌着大腿,我却故意没拿出来。

“看球。”我抛出一颗高球,阳光穿过球体,在她瞳孔里碎成金粉。她挥拍的动作比上午流畅了许多,球擦着网顶落下,在地面弹起的高度刚好到我腰间。

“回球!”她喊出声,声音里带着破茧般的雀跃。

我侧身扣杀,球像道银色的箭穿过樱花丛。七濑慌忙后退,鞋底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响,却在最后一刻挥出球拍——球重重砸在围网上,反弹回来时擦过她发梢,落在脚边。

“差一点!”白川一夏在网边挥着速写本,“七濑同学刚才的扑救像《排球少年》的日向!”

七濑弯腰喘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球拍上:“天海同学的扣杀……根本看不清轨迹。”

“因为你总盯着球,不是盯着我的动作。”我转着球拍走向她,樱花落在弦上,被旋转的力道弹成粉色的雾,“网球不是单方面的攻击,是预判与反预判的游戏。”

她抬头看我,银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却忽然笑了:“像下棋一样?”

“差不多。”我蹲下来,与她平视,“比如现在,你猜我下一颗球会打直线还是斜线?”

她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我的肩膀,又迅速移开:“……斜线?”

“错。”我站起身,抛球的瞬间故意偏向左肩,她的身体果然跟着倾斜。球击出的瞬间,我手腕轻抖,球擦着网顶向右飞去,在界内弹了两下才停下。

“你骗我!”她跺脚,却不小心踩到樱花,“明明肩膀朝左——”

“眼睛会说谎。”我捡起球,指尖沾着她的体温,“真正的发力点在腰部。”

她咬着下唇,模仿我的姿势扭了扭腰,发梢的樱花装饰掉在地上。我弯腰捡起,替她别回头发,指尖触到她耳后的皮肤,凉得像清晨的露水。

“下次看这里。”我敲了敲自己的腰侧,转身时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再练五组发球,然后去买创可贴。”

“呀——!十神同学来打网球吗?”

忽然有女生的喊声从操场传来。转头望去,十神夜被三个女生围着走向网球场,当然他脸上还是那个笑容。

转头望去,班里在十神夜身边最大的女生团体头目,被称为A班女王的夏目铃带着两个女生走来,她穿着崭新的网球裙,球拍柄上缠着粉色蕾丝,身后的好像是叫小宫和理佳,两人立刻跟上,一个递水一个递毛巾。

“十神同学不是说要练网球吗?”夏目铃歪着头,发间的珍珠发夹闪着光,“我们特意来陪你呀~”

十神夜握着球拍的手顿了顿,帽檐阴影遮住表情:“我只是路过……”

“既然来了就一起玩嘛!”夏目铃转身看向我们,目光在七濑的银发和我握着球拍的手上打转,“不过这里已经有人了呢~”

“我们先来的哦。”白川一夏站起身,猫爪铃铛晃得叮响,“七濑同学在特训呢!”

理佳冷哼一声:“特训?我看是占着场地聊天吧?”

七濑下意识往我身后退半步,球拍柄在掌心蹭出细汗。夏目铃忽然看见七濑发绳上的樱花装饰,轻笑一声:“呀,这发绳是去年限量款呢~我记得十神同学也有同款?”

十神夜的耳尖微微发红:“那是……”

白川一夏正要开口,被我轻轻按住肩膀。夏目铃的目光扫过七濑膝盖的擦伤,又落在我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创可贴,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不如我们共用场地吧?”小宫似乎明白了夏目铃的意思,立刻接话,“双打比赛,哪一方赢了可以用这个场地”

“可以。”我冷淡回道。

“双打比赛,11分制,我和理佳一组。”夏目铃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输的人嘛……这一周都要给赢的让场地。”

白川一夏立刻跳起来:“赌就赌!我和天海同学绝对不会输!”她转头冲我眨眼,马尾上的猫爪铃铛晃成虚影,“对吧对吧!”

我握住球拍,余光瞥见十神夜靠在围栏上,帽檐下的目光正盯着理佳的握拍姿势。理佳的手腕上缠着专业护具,指甲修剪得很短,确实是网球社的标准配置。

“我发球。”理佳的声音冷静得像冰水,球抛起的瞬间,我注意到她膝盖微屈的角度——是标准的平击发球姿势。

球破空而来,速度比上午七濑的发球快了两倍。白川挥拍稍晚,球擦着拍边飞向场外,在地面砸出一道浅痕。

“1-0。”十神夜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像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理佳的发球超厉害的!”夏目铃晃了晃珍珠发夹,“去年新生杯她差点进决赛呢~”

“天海园同学,盯紧左路。”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换了个人,与平时的雀跃判若两人,“理佳的正手切削球旋转很强。”

我点头,握紧球拍站到发球线后。理佳的第一球果然带着强烈侧旋,白川一夏却早已预判落点,侧身用大陆式握拍稳稳回球,球擦着网顶落在对方场地死角。

“1-1。”十神夜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帽檐下的目光扫过白川的挥拍轨迹,“原来你真的会打。”

之后由于对方还是太强,我们也一时占了劣势,不过这段时间也让我们摸清了对方常用的战术。

“天海同学,看我手势。”她的指尖在球拍上轻点两下,那是初中网球社的暗号——表示“放短球”。我心领神会,在球落地瞬间轻轻削击,球擦着网顶落下,夏目铃仓促扑救时樱花粘在她球拍上,导致回球出界。

“4-2!”七濑天音在围栏边举起矿泉水瓶当话筒,“白川同学的‘眼神战术’生效了!”

白川一夏冲我比出“OK”手势,马尾上的猫爪铃铛不知何时被她换成了网球形状的发夹:“接下来用‘双上网战术’,我封直线,你守斜线。”

理佳的下一球带着强烈上旋,白川一夏却提前预判,用反手切削改变球路。我快步上网截击,球擦着夏目铃的耳际飞过,在地面弹起时惊起一片樱花。

“4-3!”十神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夏目铃终于沉下脸,与理佳低语几句。理佳点头,发球时突然压低重心,球贴着地面滑行,直奔白川一夏脚踝。我见状立刻变向补位,用拍柄将球挑起,白川一夏凌空抽球,樱花被气流卷成漩涡,球精准落在理佳脚边。

“4-4!”白川一夏与我击掌,指尖相触时传来轻微的震动,

夏目铃察觉有反超的趋势,在发球时突然变招,球带着诡异的旋转擦网而过,白川一夏扑救不及,我却在球落地反弹的瞬间,用拍面将球削向对角线——这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极限救球”戏码。

“4-5!”七濑天音跳起来时樱花落进衣领,“平局了!”

理佳的表情凝重起来,发球速度提升至极致。白川一夏挥拍落空,我却在球即将出界时,用球拍边缘将球挡回,球带着樱花的残影飞过球网,理佳却突然冲过来打了个杀球。

“5-5!”十神夜举起手机,“刚好平局!

我将球抛向空中。白川一夏突然跑动,在球落下的瞬间用拍柄轻磕,球带着樱花的轨迹飞向夏目铃盲区。理佳却滑步过来,又是一个跳杀。

“6-5!”七濑天音突然紧张了起来。

夏目铃盯着地上的樱花,忽然笑了:“算你们厉害,不过——”她晃了晃球拍,“午休还没结束,再来一球定胜负?”

“一球定胜负?”我说道:“意思是你们放弃了你们的优势?”

“哎呀呀无所谓了,如果我们就是直接拿两分,如果是你们就直接赢。”夏目铃无所谓的笑道。

确实,如果他们得了这两分,那我们就完全没了反超的机会,也只能接受她的提议了。但这也意味着下一球必须拿下,不能有失误。

然而.......理佳的实力,即便我全力以赴也难以战胜,或许若不是夏目铃拦住了她,恐怕我们早已落败。如此说来,我似乎已无任何底牌……唔,不对,定然有我未曾留意的细节,定有破局之法。

随意望向天空,发觉云正朝西方飘去,这意味着......

紧接着,我发出一声冷笑,在地上不断拍着球却不发球。

“发不发?”理佳的声音里带着不耐。

还没到机会。我又拍了三次球,感受着环境的变化。

云影掠过网球场的瞬间,我突然将球抛向比平时高 30厘米的位置。

“3。”

“来了!”白川一夏低声道。

“2。”

球在空中飞着,这种高远球非常容易被对方杀球,顿时理佳嘴角上扬。

“1。”

球越过球网时,理佳已经摆出杀球姿势,球拍在阳光下划出银弧。

“风起。”

就在她准备发力的瞬间,西风骤起,带着樱花的气流猛地托高球身,原本直线下落的轨迹突然偏向右侧边线。

“糟了!”理佳的瞳孔骤缩,球拍挥空的力道让她踉跄半步。

网球擦着她的发梢落地,在地面弹起时带出几片被风揉碎的樱花。白川一夏的欢呼声混着风响炸开,七濑天音跳起来时撞掉了围栏上的樱花,十神夜的哨声几乎被风声盖过:“一局定胜负,天海组胜!”

“午休快结束了。”十神夜突然开口。

“下次再分胜负吧。”理佳起身时拍掉运动裙上的樱花,眼神已经恢复冷静。

在他们一行人离开时,理佳看向我们。

“居然被天气摆了一道呢。”

理佳盯着那枚沾着樱花的网球,直到它在地面上的弹跳声消失。西风卷着她汗湿的发梢——作为网球社的资深队员,却在今天栽在了“不可计算”的风里。

她听见夏目铃在身后轻笑,珍珠发夹上的樱花碎屑簌簌掉落:“输给天气可比输给人有趣多了,对吧,理佳?”

“是我轻敌了。”理佳握着球拍,她忽然想起上周社团训练,教练让她分析《网球优等生》里的“环境战术”,当时她在报告里写“现实中难以复刻”,此刻却被狠狠打脸。

“他计算了云的移动速度。”理佳转身时,目光扫过天海园次郎口袋里露出的创可贴,“还有西风到的精确时间。”

夏目铃挑眉:“你怎么知道?”

理佳摸出手机打开天气预报 APP,12:32的西风预警图标刺得她眼睛发疼,“三十秒的拖延,刚好就是风来的时候。”

小宫惊讶地捂住嘴:“理佳你连这个都算到了?”

“不是我,是他。”理佳盯着远处收拾球拍的天海,“他在等,借助温差和风力完成二次变向。”

夏目铃忽然伸手拨乱理佳的头发:“输给这种怪物,不丢人。”

“我没输。”理佳拍开她的手,镜片后的眼神重新聚焦,“下一次,我会在他抛球前计算出所有变量”

“给你。”天海园次郎园次郎的声音从头顶落下,矿泉水瓶贴上她汗湿的手背,瓶身的水珠顺着她指缝滑进袖口,“创可贴在医务室,下节课课间去处理伤口。”

她仰头看他,逆光里他的睫毛投下细碎阴影,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成一绺绺:“你早就计划好用西风了吧?一直在往天上看。”

他拧瓶盖的动作顿了顿,喉结在阳光里滚动:“天气是变量,人是常量。”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将水瓶塞进她手里,转身时球拍在指尖转出银弧,“风可以计算,而你——”他忽然回头,目光扫过她膝盖的擦伤,“需要自己学会在风里站稳。”

七濑攥紧发绳,樱花刺痒着掌心。远处白川一夏正追着十神夜跑,也不清楚这小妮子想干什么。

他的脚步停在樱花阴影里,背影像被切割成明暗两半的素描:“你以为那些动漫角色为什么总能反败为胜?”

她摇头,发梢的樱花装饰碰响围栏。

“因为他们知道,”他转身时,阳光在他瞳孔里碎成金粉,“真正的必杀技,从来不是招式,是不想输的执念。”

七濑忽然想起上午蹲在围栏下的自己,发梢滴着汗水和眼泪,原来那时他就已经知道,她的执念藏在画稿里,藏在对虚构角色的模仿里,更藏在渴望被认可的颤抖里。

“下次我要自己设计发球动作。”她将理佳的发绳系在手腕上,樱花刺绣贴着脉搏跳动,“不用模仿越前龙马,也不用依赖你的战术。”

他挑眉,球拍轻轻磕在她肩头:“这样会有手癖的,可以先学会预判我的扣杀轨迹。”

“现在就试!”她退后两步,将捡来的樱花抛向空中,“看球——”

粉色花团掠过球网的瞬间,天海园次郎园次郎侧身扣杀。七濑本能地挥拍,却在触球前想起他说的“腰部发力”,手腕猛地翻转,球拍划出比上午更稳的弧线。

樱花与网球同时落地,前者粘在他鞋尖,后者停在她脚边,刚好相差十厘米。

“进步了。”他说。

七濑蹲下身,指尖同时触到球和花:“这次我看见你腰部转动的角度了,是 45度。”

“准确来说,”他弯腰捡起球,指腹擦过网球全是毛的表面,“是 47.2度——在西风影响下的修正值。”

她抬头看他,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其实你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他后退半步,球拍险些脱手:“……无聊。”

七濑笑着站起身,手腕上的樱花发绳晃出细碎的光,缓步走了开来。

十神夜路过时,忽然将一罐草莓牛奶塞进天海园次郎园次郎手里:“奖励你借风成功。”

“我不需要——”

“呵。”十神夜笑了笑,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到最后果然还是想让她自己独立呢。”

“应该看破不说破,就像金田老师一样。”天海园次郎园次郎轻笑了一下。十神夜见后拍了拍天海园次郎园次郎的背,转身离开。

网球场的樱花在风里打旋,七濑天音蹲在底线捡球,指尖触到网球。远处十神夜的身影晃过围栏,她的肩膀猛地绷紧,球拍柄在掌心压出红痕。

“草莓牛奶。”天海园次郎忽然将一罐饮料塞进她手里,拉环已经拉开,气泡声混着樱花掠过易拉罐的轻响

“发绳松了。”他忽然开口,球拍指向她的手腕。

她伸手去扶,却在触到发绳的瞬间顿住——那是今早从抽屉深处翻出的旧物,樱花刺绣边缘有些许脱线,是去年在便利店随手买的。天海园次郎的目光在发绳上停留半秒,又移向她手中的网球。

“抛球高度低了 5厘米。”他推了推眼镜,“导致旋转不足,过网时容易被截击。”

她点头,重新调整姿势。樱花落在球拍网线间,像嵌进画框的花瓣标本。远处的上课铃忽然响起,惊起一树麻雀,她的第一颗球趁机掠过网顶,落在发球线附近。

“有进步。”天海园次郎弯腰捡球,指尖擦过球面的樱花碎屑,“但落点太正,缺乏变化。”

七濑盯着他后颈的碎发,忽然想起上午他替自己别回发绳时,指尖的温度比樱花更凉。风掀起围栏的边角,发出细碎的响,她的第二颗球却因分神飞出边线,滚进了空无一人的器材室阴影里。

“想什么?”天海园次郎的球拍轻敲她肩头,“心不在焉。”

“没什么。”她快步去捡球,将球抛向空中,这次特意加高 5厘米,“只是在想……风是不是变大了。”

他没接话,只是盯着球的轨迹。网球在风里晃了晃,擦着网顶落地,

“风偏东 7度。”天海园次郎忽然说,“适合打斜线,避开阴影区。”

她照做,球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在阳光下的粉色区域。樱花落在她手背,她忽然想起美术课上,老师说“樱花的阴影是淡紫色”,而此刻天海园次郎的影子,正笼罩着她的球拍,像片不会褪色的淡紫色。

“不错。”他转身走向教学楼,球拍在掌心转出残影。

“这就走了?”七濑天音问道,他听后,指了指远处的钟楼“午休快结束了。”

下午的阳光在走廊地砖上织出方格光影,我抱着漫画社的分镜本往社团教室走。七濑天音站在三步外,银发被风吹得遮住半张脸。她抬手整理发绳的动作重复了三次。

“怎么了?”我转身看向她。

“我……”她的舌尖在齿间打转,像在舔舐某个难以启齿的词,“那个……”

樱花落在她发梢,她忽然伸手去接,却让花瓣从指缝间溜走:“其实……”话到一半又咽回去,脚尖在地面的光影格子里来回蹭,像在躲避某个看不见的陷阱。

我翻开分镜本,故意让“社团成立流程”的草图露出一角,笔尖在空白处敲出“哒哒”的节奏。她的睫毛猛地颤动,像振翅的夜蛾,忽然低头盯着我书包上的 Flowey挂件:“那个……ACG社团……”

“嗯?”我停住笔,看她耳垂迅速漫上的红色,比飘落的樱花更鲜艳。

她深吸一口气,发绳上的铃铛轻响:“有漫画、游戏、插画……”指尖在书包带上缠了两圈,又猛地松开,“就像……你平时画的那些……”

“想建社团?”我替她说出后半句,注意到她肩膀瞬间绷紧的弧度,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动画角色。

她咬住下唇,轻轻点头,发梢的樱花落在分镜本上,恰好遮住“三名社员”的字样。远处传来阵阵嗡鸣,她忽然伸手想拿申请表,但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需要至少三名成员,以及学生会审批。”我拾起空白申请表,

“我知道很难。”她忽然开口,声音比风还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只是……”她抬头看我,睫毛上沾着片樱花,“只是想试试。”

我合上分镜本,指尖敲了敲封面的 Flowey贴纸“我想想办法。”我说着转身,她却突然把我喊住,“需不需要先看看社团的核心创意。”

我回过头,将分镜本的分镜稿又翻了一页:“不必,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也是啊......况且你也是二次元圈的。”她的脚步声在身后停顿了足足十秒。“谢谢。”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意思是愉悦,像漫画里主角终于说出真心话时的背景音。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恰似一弯新月漫上樱花枝头。微风轻拂,几缕银白的发丝悄然飘起,如绢丝般缠绕在她泛着淡淡红晕的面庞,掠过明亮如星子的眼眸,又轻轻搭在微挺的鼻尖上。阳光穿过发丝,为其镀上一层浅金的边,仿若给这不经意的瞬间,添上了一抹漫画里才有的梦幻柔光,将她此刻的温柔与羞怯,都揉进了这缕风里。

见状,我挥手致意后,便走了开来。

脚下的步子虽沉稳,可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建 ACG社团的事儿,社员、学生会审批,桩桩件件都不是轻松能解决的。

脑海里盘算着这些,只觉得麻烦事儿又凭空多了一箩筐。毕竟要凑齐三名社员还好,学生会那边却是有着严格的审核标准,每一关都像是游戏里难缠的 BOSS。我紧了紧怀里的分镜本,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事儿怕是比画复杂分镜还难搞定。

而七濑天音这边。望着天海园次郎离去的背影,微微攥紧了手中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申请一个 ACG社团,其中的艰难她再清楚不过。要集齐五名志同道合的社员,并非易事,大家的兴趣偏好不同,时间安排也难以协调;而学生会审批,更是像一道高门槛,由于这几天新生提出的申请过多,因此审核在原本就很严格的基础上更加严格,这严苛的审核标准足以让许多提案石沉大海。

她轻轻吸了口气,微风拂过,几缕发丝飘落在脸庞,痒痒的,却也让她愈发清醒。她抬手捋了捋发丝,眼神逐渐坚定。她快步回到教室,翻开自己的插画本。看着本子上那些为社团构思的草图,虽还未成型,但每一笔都倾注着她对社团的期待。

她拿起画笔,开始精心勾勒社团的宣传画。她要把 ACG的魅力用最绚丽的方式呈现出来,让更多人能被吸引,加入这个社团之中。每一笔落下,都是她在为设想添砖加瓦,而支撑着她的,正是坚定不移的信任。

我坐在社团教室的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杂乱无章的“哒哒”声。这申请 ACG社团的事儿,真如一团乱麻,缠得我头疼。

学生会审批环节至关重要,稍有差池,所有努力皆付诸东流;且先不论其他,ACG涵盖范围甚广,故而若真要单独设立社团,势必会引起诸多相关社团的不满。

“唉,难不成真要折在这一步?”我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疙瘩。就在犯难之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十神夜。“对呀,怎么把他给忘了!”我猛地坐直身子,拍了下脑袋。他身为学生会成员,说不定能在审批环节帮上大忙。

要是能说动他,不仅能在流程上给我们开些“绿灯”,说不定还能利用他的人脉......

想到这,我回到了教室,半小时后又回到了社团室内。

“干什么去了?”学长没有抬头,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送点东西。”

见我这么回答,他也没有追问,仅仅嘱托我待会去图书馆那边帮个忙就让我离开了。

我坐在图书馆内的桌子上手机屏幕在木质桌面上亮起,夏目铃的消息框里躺着刚收到的情报:

“十神同学只喝深烘黑咖啡,不加糖奶,另外他讨厌别人提初中的樱花祭——划重点!”

我盯着这条消息,指尖在桌角敲出摩尔斯电码般的节奏。果然,像夏目铃这种被宠惯了的大小姐,只需要稍微吹捧下,然后再给点好吃的好喝的贿赂下她就立刻报出了情报。

放学后,我就立刻赶到了学校旁边的星巴克。玻璃门开合间,星巴克特有的深烘咖啡香混着牛奶蒸汽扑面而来。我踩着六边形地砖走向角落,吊灯的暖光穿过墨绿色 LOGO,在木质吧台上切割出菱形光斑。穿绿围裙的店员正在调试意式咖啡机,蒸汽管喷出的白雾里,咖啡豆研磨的沙沙声像段循环播放的背景音。

“天海园同学果然早到了呢。”

风铃轻响的瞬间,十神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合上分镜本,转身时恰好看见他将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面是件熨烫整齐的白衬衫。

“刚训练完?”我瞥向他手腕上未褪的护腕痕迹,他嗯了一声,坐到了我的对面。目光扫过桌上两杯还在冒热气的黑咖啡,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深烘黑咖啡?”

“这你大可不用管,凑巧罢了。”

十神夜的嘴角扬起半寸,这个弧度与他在球场上扣杀得分时如出一辙。他端起咖啡轻啜,喉结在灯光下滚动:“是为了七濑的ACG社团吧?”

这句话让我握笔的指尖收紧。他刻意将“七濑同学”四个字咬得极轻,尾音拖出微妙的颤音,像在触碰某个带刺的旧伤口。我翻开分镜本,露出画满社团申请流程的那页:“直说吧,学生会审批需要什么条件。”

他放下咖啡杯,指腹摩挲着杯壁的水珠:“常规条件你都知道,三名社员,还有——”忽然凑近,雪松香水味混着咖啡的苦味涌来,“能让学生会主席点头的核心创意。”

目光落在我分镜本上,“指导老师在社团成立后会自分配过去。”突然他抬起头,“不过建社嘛,有个条件。”

咖啡厅的吊灯忽然暗了两度,像是配合他语气里的转折,我冷静地问道:“说吧,条件是什么?”

“纪检部部长竞选。”他的声音轻得像樱花落地,却让我笔尖在纸上顿出墨点,“下下周五的选举,我要赢过现任部长森川君。”

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森川有三年学生会经验,支持率 67%。”我调出手机里的投票数据,“而你只有 23%。”

“所以需要战术大师帮忙。”十神夜举起咖啡杯,与我面前的杯子轻轻相碰,瓷质相触的脆响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想,你肯定有这个能力吧?”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蕾丝窗帘被吹得鼓起来,像艘扬起白帆的船。我盯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那里映着吊灯的光,却看不出情绪波动。

“可以。”我沉吟片刻,回道。

“成交。”十神夜忽然伸手,掌心朝上,指尖还沾着咖啡的温度,“我帮七濑通过审批,你帮我拿下纪检部。”

我与他握手,触感干燥而有力,像网球拍握把的纹路。窗外的樱花又落了,有片花瓣粘在他衬衫领口,他却没察觉,只是盯着我分镜本上的“ACG社团宣传计划”

他笑了笑,站起身整理衬衫袖口后便离开,咖啡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咖啡厅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风铃响成一片。

晚风卷着最后几片樱花掠过路灯,我踩碎路面的光斑,听着分镜本在书包里发出的轻响。手机屏幕亮起,七濑天音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还躺在通知栏:「宣传画初稿画好了!明天拿给你看~」末尾跟着个举着画笔的 Flowey表情包,花瓣从它头顶簌簌落下。

便利店的霓虹在街角明明灭灭,我摸出硬币买了罐黑咖啡.

“纪检部部长竞选……”我对着路灯呵出白气,看雾气在镜片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十神夜的条件比想象中棘手,森川的“铁律”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若想扳回局势属实困难。

咖啡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苦味在舌尖蔓延。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公寓楼的灯光在暮色里浮沉。我摸出钥匙,却在掏口袋时带出张画稿——是七濑上周塞给我的 Flowey草稿,它戴着网球拍,翅膀上的纹路是用樱花叶脉画的。指尖划过纸背,那里有她标注的“风速对翅膀摆动的影响”,字迹力透纸背,像她握笔时的用力。

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我借着微光翻开分镜本。

手机震动,夏目铃发来消息:「十神学长初中时在樱花祭发生过一些事,所以才讨厌提这事~」我盯着屏幕,想起他今天坐在星巴克时的言行,不禁轻笑。

风又起时,我合上分镜本,让最后一片樱花夹进“社团成立倒计时”那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