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浑浊的蛙鸣传来，那碧水蟾蜍鼓胀的眼球诡异地转动着，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水面吃剩的果把。
顾白咽了一口唾沫。
“遭了遭了，这肉身筑基七重的癞瓜子，难以招架啊……”
顾白死死缠在蟾蜍坑洼的皮肤里，周身妖力缓缓流转，将那蟾蜍背部有毒粘液隔绝。
那碧水蟾蜍喉咙发出浑浊的咕噜声，鼓胀的腮帮突然鼓起，惊得他整条蛇身绷成笔直的银线。
“早知道不该随地扔垃圾的……这癞瓜子不会真的要发现我了吧。”顾白心里暗暗叫苦。
先前交手，他吃了亏，眼下身子更是动弹不得，若是被那蟾蜍发现，恐要被拍成蛇饼。
蛇尾缠住蟾蜍背上的疙瘩，顾白眼睁睁看着那比磨盘还大的脑袋，竟缓缓转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沼泽腐水顺着蟾蜍青黑的背脊往下淌，在月华下泛着光芒。
打是不打不过，顾白一双竖瞳转了转，像是在思考着对策。
“与其被他发现，不如先下手为强，我直接悄咪咪跑路，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顾白心一横，明知不是那蟾蜍的对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在被发现前就跑路，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就在他准备强行催动妖力时，蟾蜍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猩红长舌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裹着腥风将水面上的果把卷入喉中。
顾白甚至看清，那蟾蜍嘴角正流淌着沼泽黑水，嘀嗒嘀嗒地向下淌着，身下水面溅起点点波澜。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蟾蜍许是就要发现我了，该往哪里逃？”
顾白心中盘算着，却听见身下蟾蜍发出动静。
‘咕——’
蟾蜍咂了咂嘴，肚子里发出满足的鸣叫，鼓胀的肚皮微微颤动。
那些凸起的皮肤随着蟾蜍咂嘴的动作此起彼伏，顾白慌忙用蛇尾勾住旁边凹陷的皮褶。
蟾蜍突然人立而起，顾白险些被甩进泥潭。
“嗯？”
顾白本已做好逃命的打算，却见那蟾蜍吃了果把，似十分满意，却没思考这果把从何而来。
“到底是没什么脑子的妖兽，空有筑基七重的肉身……”顾白心里吐槽，眼中却忽然一亮。
“这癞瓜子好像很喜欢灵果，连吃剩的果把都要……”
顾白看了看身下的蟾蜍，心中有了一个点子。
“有些冒险了……”
顾白犹豫，可又看了看四周。
距离北海西山尚有路途，而沼泽一望无际，顾白四下张望，竟也未能寻到什么藏身之所。
“此刻若是跳下这蟾蜍后背，纵使潜入水中，也未必能跑的过这癞瓜子。”
顾白对游泳并没那么擅长，更何况这癞蛤蟆，一跳就是数丈远。
自己就算蛇尾摇的再快，也比不上这家伙的速度。
四周空旷，没有能够隐蔽身形的地方。
“赌一把？”
顾白看了看蛇尾的戒指，心中一横，向着蟾蜍头顶，缓缓游走而去。
他动作很轻，尽量走在蟾蜍的视野盲区，也避免蟾蜍察觉自己后背上的异样。
顾白缓缓的挪动着蛇身，屏住了呼吸。
黏腻的液体自顾白身上淌着，纯白色的妖力缓缓流转。
顾白收敛了些许妖力，尽量保持轻柔，避免被蟾蜍发现。
每进几寸，顾白便停顿些许，看那蟾蜍未有动作，再缓缓行进。
就这样缓缓移动，顾白终是抵达了蟾蜍头顶。
瘦小的白蛇身躯，在数丈高的蟾蜍头顶上，显得很不起眼。
顾白眼睛转了转，此刻他正处于蟾蜍的视野盲区。
“除非这癞瓜子眼睛翻过来，不然休想看到我。”
顾白心中暗笑一声，可纠结之意未减。
“只能赌这厮真的是个蠢货了……”
顾白看了看身下蟾蜍，又看了看自己蛇尾上的戒指，心中一横，下了决心。
蛇尾卷起一枚灵果的刹那，顾白明显感觉身下巨物浑身肌肉绷紧。
整个蟾蜍仿佛都在微微颤抖着，身上的疙瘩在此刻也渐渐收缩起来。
‘咕噜咕噜’
顾白身下传来巨响，是那蟾蜍的腮帮子正在蠕动。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就赌你的脑袋瓜里没有脑仁！”
顾白稳住身形，白色妖力托举着灵果，缓缓飞至蟾蜍眼前。
碧水蟾蜍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蛙鸣，四周水面骤起波澜。
顾白整条蛇被声浪震得颤动不止，那声音仿佛要将他的身躯震碎，却仍死死维持着妖力，托举着空中那枚灵果。
蟾蜍的身躯颤抖地更加剧烈，此刻猩红的眼中，似乎只有面前的那一枚灵果。
“这家伙真没考虑过灵果从哪冒出来的？”顾白心中一喜，却忽觉身下蟾蜍猛的跃起。
“诶诶诶，你慢点。”
那蟾蜍一跃而起，竟是直接奔着灵果去的。
巨物腾跃时带起的气浪掀翻整片芦苇荡。
顾白急忙缠住蟾蜍后颈的疙瘩，周身妖力努力维持着灵果在蟾蜍眼前约莫五丈位置。
这位置他估算过，这癞瓜子舌头没那么长。
刚好保持在，舌头够不到，想吃就得往前进的距离上。
蟾蜍眼见一扑为中，突然再次弹跳而去，顾白差点被掀翻在毒液横流的背脊上。
腐臭的泥浆在巨力践踏下炸成漫天黑雨，地上浮萍被蟾蜍一脚踏得四溅开来。顾白蜷缩在后劲相对平整的皮褶里，用妖力努力维持着灵果与蟾蜍的距离，看着两侧景物化作模糊的残影。
“慢着点，你这癞瓜子！”
顾白艰难地吐出嘴里的泥浆，却在颠簸之下，妖力维持不当，那灵果距离近了些许。
“遭了。”
蟾蜍仿佛闻到了更浓郁的果香，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距离自己不到两丈的灵果。
顾白心中一惊，这灵果位置离蟾蜍头部很近，若是他用舌头，只怕自己也要遭殃。
此刻再想调整距离已是不可能，他心一横，径直将那灵果抛向前方。
那碧水蟾蜍一跃而起，带起的水花四溅开来，那灵果正巧落在一小丛芦苇上，只见蟾蜍张开血盆大口，长舌激射而出，竟是直接将那灵果连同芦苇，一并吞入口中。
那蟾蜍吞下灵果，此刻停了下来，砸吧着嘴，似乎是在享受，从始至终，倒也没想过这灵果从何而来。
“好像离西山越来越近了啊……”顾白四下看看，嘴角浮现一抹坏笑，“这癞瓜子不成坐骑了吗？”
‘咕呱’
蟾蜍突然又发出欢快的鸣叫，他的眼前，又多出一枚灵果，正漂浮在空中。
“皮皮蟾，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