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给自己扫墓也要带花

这世界上果然还是有不少好心人的，云昭随机拜托了一个好心过路人去镇里面找谢无尘，自己则留下看着倒地不起的劫匪。

谢无尘被热心的过路人叫回来时，云昭正蹲在一个生死不明的人旁边用力擦着红尘剑，那动作都能卷下红尘的一层皮了，但是剑灵还是嫌不够，依然在一旁跳脚抱怨着，非说她擦的不够干净。

“这是怎么了？”

“仙尊，您回来了？”云昭平静的讲述了整个过程，并且重点强调了几点细节，“……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然后他就躺在这里了。”

谢无尘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木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抬眼看了看云昭，突然感觉这个情况放在云昭身上也十分合理，犹豫一瞬还是开口：“我还得进去一趟，你还是跟着我吧。”

“哦，跟您干什么去？”云昭这会被剑灵烦的一点耐心都没有，十分敷衍地问，并没有在意谢无尘的话。

“我师尊的碑在镇里，你和我一起去。”

云昭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虽然在她曾经漫长的一生之中有过许多奇怪的经历，给自己扫墓还真是个全新的体验啊。

“宿主，所以咱们真的是要去看你……上辈子的你的碑吗？”

“……那咋了。”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带束花去啊！空着手多不好看啊！”

“我第一次干这种事……扫我自己的墓还要带着花去吗？”

“……你还想要干多少次啊？”

云昭有时候也不知道应该为系统的脑回路感到赞叹还是惋惜，但这次情况特殊：和自己的小徒弟去看自己。这个行程把云昭的脑袋卡的有点晕，竟然真的顺着系统的话想了下去，越想越觉得十分有理。

“仙尊，您稍等一下。”云昭已经开始从周围找顺眼的花，“我带几朵花去。”

谢无尘看着眼前上蹿下跳采花的云昭，再看看已经把刚才的小插曲忘了个一干二净，同样上蹿下跳帮忙采花的剑灵，有点怀疑自己的直觉：说不定师尊其实是真不在了，毕竟眼前这只猴还是不太可能是师尊的……吧？

当年谢无尘听到“师尊不在了”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后，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赶来了灵州镇。其他人都告诉他，敛锋剑尊是被天罚劈过的，应该已经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了。他也确实没能找到除了红尘剑以外其他的师尊遗物，最后也只是给她立了碑。

这地方明显是有被好好打理过的，周围基本上没什么杂物，只有几棵杂草竖在那里随风摆动。云昭还有些心情和系统开玩笑：“看见没有，那几棵草就得算是坟头草——我上辈子的坟头草都长三尺高了。”

云昭看着这块碑，心中有许多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谢无尘没有和云昭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把采到的奇形怪状的花草放在这块无字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云昭退后两步，又盯看了一会才转头看向他：“仙尊怎么立了一块无字碑？难道不应该刻上名字和悼文吗？”

他好半天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衣袖被风吹的不停晃动，好像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要被吹散在风里了。

“……这样我就觉得我师尊还在。”谢无尘那清冷的壳子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些许云昭熟悉的那个小徒弟的模样，“这样立碑的话，我就觉得我师尊还在。”

云昭看着他的样子，一阵难受：作为合格的师尊，她应该劝他不可沉溺在欺骗之中，可是话临到嘴边却开不了口——这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

当年云昭的师尊天衡子失踪之后，归元宗万般找寻无果，可就算是再大的打击，他们也只能接受宗主不在了的事实。万川师兄就那时候被匆匆忙忙的推上宗主之位，他成为宗主后师兄妹第一次坐下说话竟然是为了商量师尊的后事。

云昭其实完全不相信师尊会突然消失，并不想就这样把师尊的事情了结掉，但宗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继续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继续查证。两个人就着后事又商讨了好长时间查证的事情，最后也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那天很多事情云昭已经没办法细细说来了，只记得万川尊者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扭头和她说了一句话。

“师妹，我们没有师尊了。”

云昭心中对于师尊的想念在那一刻骤然升到了顶峰，心中就像是缺了一块一样——她感受到了真正的离别带来的疼痛感。

那样强烈的情感一直持续到了谢无尘正式拜入她的门下，云昭这才从潮水般的情绪之中浮起。

云昭第一次当别人的师长还是非常兴奋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敲谢无尘的门，非要带着他到宗门里晃悠一圈。

莫名其妙被师尊叫起来的谢无尘还是迷迷糊糊的，乖乖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那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也让兴奋上头的敛锋剑尊稀罕的不得了，甚至临时起意要带着他和每一个认识的人炫耀一番。

谢无尘是真的很乖，她说什么小徒弟就跟着干什么。他这模样引得云昭生起了些逗一逗他玩的心思，半是开玩笑的问他：“无尘会不会永远跟在师尊身边，我们永远不分开？”

谢无尘当时具体答了些什么她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非常郑重的答应要和云昭永远在一起，还反问她会不会离开。

她当时可能是愣住了，过了一会才十分郑重的回答。

“师尊绝对不会突然消失的，一定会和无尘待在一起。”

……这些陈年往事本来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可当云昭站在这里回忆这些事情时，却惊觉这些事情带给她的感觉一如往日那样清晰。

云昭忍不住去看身旁的谢无尘：她并没能信守承诺，还是突然离开了。她离开后谢无尘的感受是不是就和师尊离开她时一样？自己曾经感受过的痛苦，竟然让他也感受了一遍……

……

谢无尘和云昭并没有在灵州镇停留很长时间的打算。也就是剑灵非要阴阳怪气的当着云昭本人的面和“碑”说了半天坏话，惹得云昭终于忍不住一脚踹了上去，结束了倒霉剑灵的独角戏。

离开灵州镇不久后，云昭记忆中的那个小村子就到了。

云昭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越走她就越感到一阵不对劲。倒也不是明显大有不同，只是身边的环境总带给她一丝奇怪的陌生感。这让她十分警惕的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