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黑影鱼贯而入。我本能地挡在程澈前面，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对方穿着黑色连帽衫，脸上罩着口罩和墨镜，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不许动。”其中一个人低声威胁，手里握着一根伸缩棍。
我们一行人僵在原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是谁？”周扬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站了出来。
没人回答，只听见其中一人掏出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片刻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更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摘下了墨镜。我一眼认出他——是公司外包项目的安保负责人王强，之前负责过几次团队培训，说话总是笑眯眯的那个人。
可现在他的表情冷得像块石头。
“不好意思啊老林，这是上头的意思。”他说，“最近风声紧，有些事必须提前处理。”
“你什么意思？”我皱眉。
他没回答，而是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开始翻箱倒柜，把我们整理好的抗议材料一股脑儿装进黑色垃圾袋里。
“你们不能这么做！”程澈冲上前，“这些是我们准备提交给公司的正式文件！”
王强冷笑一声，“小姑娘，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一把拉住她，“别冲动。”
但我们都知道，这一晚的努力，就这么被打断了。
第二天一早，裁员名单照常生效，没有任何更改。陆总在晨会上宣布了最终决定，语气平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
“裁掉的是综合评估后认为不适合未来战略调整的员工。”她说，“感谢他们的付出，请大家理解并配合交接工作。”
台下一片沉默。
回到工位后，我盯着屏幕发呆。程澈走过来，在我桌上放了一杯热咖啡。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低声说。
“你在想什么？”我问。
“我想去总部一趟。”她眼神坚定，“直接找他们高层谈。”
我愣了一下，“你是认真的？”
“对。”她点头，“这次名单明显有问题，他们不敢面对公众压力，我们就给他们制造点压力。”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涌起一股久违的热血。
“好。”我深吸一口气，“我去。”
于是当天下午，我和程澈一起走进了公司总部大楼。
电梯缓缓上升，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你紧张吗？”程澈问我。
“有点。”我笑了笑。
“其实我也紧张。”她看向我，“但我更气。”
我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会议室门开了，几位高层坐在长桌前，神情各异。陆总也在场，看到我们进来时微微挑眉，似乎并不意外。
“请坐。”她淡淡地说。
我们坐下，对面几人目光各异，有的冷漠，有的好奇，还有的带着一丝审视。
“你们想说什么？”陆总率先开口。
我看了程澈一眼，她轻轻点头。
“我们代表团队来谈一件事。”我开口，声音平稳，“裁员名单的问题。”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知道这份名单经过了所谓的‘综合评估’。”我说，“但里面存在明显的不公平。比如老张，客户满意度连续三个月第一；小叶虽然年轻，但处理二次元用户的效率远高于平均值；还有李姐，带出了三个能力出众的新组员……”
我一条条列举，没有看笔记，每一个名字背后的故事都清晰浮现在脑海里。
对面有人皱眉，有人低头记录。
“这些人不是被淘汰的理由，而是激励其他人的榜样。”我继续道，“如果你们坚持执行这个名单，不只是对我们团队士气的打击，更是对公司价值观的背离。”
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总听完，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林深，你说得没错，但他们确实不符合新业务方向的要求。”
“所以就该被淘汰？”程澈突然接话，“那请问，什么是‘符合要求’的标准？是客户满意度？是对接甲方的能力？还是……服从性测试？”
她这句话一出，对面几位高管的脸色明显变了。
“什么意思？”陆总眯起眼睛。
“我们怀疑，这次裁员的背后，可能掺杂了某些非职业因素。”程澈直视着她，“比如对我们抗议行为的报复。”
这话一出口，整个会议室都炸了锅。
有人立刻反驳，“胡闹！裁员是正规流程，怎么可能针对个人！”
“那就请你们拿出完整的评估依据。”我冷静道，“包括评分标准、权重分配、以及每个被裁人员的具体扣分项。”
一位中年高管冷笑：“这些东西属于内部资料，不可能对外公开。”
“既然无法公开，又凭什么让员工信服？”程澈的声音比刀子还利，“你们害怕的不是泄密，而是怕被证明这一切只是个笑话。”
气氛越来越紧张。
“够了。”陆总终于沉声打断，“我可以承诺重新审核部分争议较大的案例，但这需要时间。”
“我们不要‘部分’。”我说，“我们要公平。”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点头，“我会向董事会提交申请。”
我和程澈对视一眼，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大成果。
走出会议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程澈忽然停下脚步，“你觉得他们会真改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但至少我们做了。”
我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手腕上的蓝绳。
我记得当初把它系上时，是因为一场误会。那天我被人冤枉泄露客户信息，差点被辞退。是程澈偷偷帮我查到了真正的源头，并用这条蓝绳替我解围。
她说过一句话：“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妥协。”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人。
但我知道，此刻站在这个十字路口，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林深。”她忽然喊我。
“嗯？”
“下次见面，记得带上备份数据盘。”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整栋楼的警报器突然响起。
“怎么回事？”程澈皱眉。
我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指示灯，绿色的光映在我的镜片上，一闪一闪，像是某种信号。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看向她，“你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些人吗？”
她点点头，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我低声说：“我觉得……事情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