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诊所的灯光惨白。陈晟一坐在病床边，盯着苏雨晴手腕上连着的生命监测仪。她的条形码现在变成了病态的灰蓝色，身体时不时会局部透明化。
“数据休克。“穿白大褂的老太太——现实世界中她自称张教授推了推眼镜，“记忆删除枪击中了她的核心代码。“
陈晟一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能修复吗？“
“理论上可以。“张教授调出苏雨晴的脑部扫描图，“但需要记忆种子提供能量共鸣。问题是...“她指向陈晟一胸口的金光，“你的能量也快耗尽了。“
病床上的苏雨晴突然抽搐，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陈晟一不假思索地握住她的手，记忆种子自发延伸出光丝，与她的条形码连接。
“你在干什么？“张教授惊呼。
“不知道！“陈晟一咬牙忍受能量被抽走的剧痛，“本能反应！“
光丝交织成网，将两人包裹。陈晟一眼前闪过陌生记忆：小女孩在实验室画画、被植入条形码时的疼痛、第一次见到陈晟一档案时的心跳加速...
这不是他的记忆。是苏雨晴的。
不知过了多久，光网消散。监测仪恢复平稳的滴滴声，苏雨晴的呼吸变得均匀，虽然身体仍有些透明，但已不再恶化。
张教授检查数据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给她输送了核心能量...这相当于...“
“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把半颗心分给她。“老太太突然笑得暧昧，“年轻人就是冲动。“
陈晟一耳根发热，却无法反驳。他看着苏雨晴安静的睡颜，第一次注意到她睫毛其实很长，在下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夜深时分，诊所只剩仪器的微光。陈晟一趴在床边打盹，朦胧中感觉手指被轻轻勾住。苏雨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力道微弱却坚定。
他没有抽回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陈晟一醒来时，发现苏雨晴正盯着他们交握的手，表情复杂。
“早...“他尴尬地开口，准备迎接一顿暴打。
苏雨晴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松手。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映出细碎的金色光点。
“你要是说出去就死定了。“她最终嘟囔着别过脸，耳尖通红。
张教授推门而入时，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假装对墙壁和天花板产生了浓厚兴趣。
“检查报告出来了。“老太太故意忽略暧昧的气氛，“好消息是E001的核心代码稳定了。坏消息是...“她调出全息地图，显示城郊某处的能量波动，“董事会启动了最终协议，699的原始容器正在被激活。“
苏雨晴猛地坐起：“他们要重组三位一体！“
全息图突然被干扰，变成699的影像。小女孩这次看起来异常疲惫：“哥哥姐姐，没时间了...爸爸被关在镜面世界最深处...歌声是最后的钥匙...“
影像消失前，699做了个让陈晟一血液凝固的动作——她模仿了苏雨晴标志性的竖中指手势，分毫不差。
“等等，她怎么会...“陈晟一转向苏雨晴，却看到对方同样震惊的表情。
张教授递来两张车票：“去北方的最后一班列车。那里有面特殊的湖，平静时像完美的镜子。“
苏雨晴下床时腿一软，陈晟一及时扶住她。两人视线相交，某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
“一起？“他轻声问。
苏雨晴翻了个白眼，却悄悄勾住他的手指：“废话。你还欠我顿火锅。“
列车驶向北方时，陈晟一做了个梦。梦中699站在向日葵田里，三个医疗舱漂浮在她周围。
“情感是最强的代码。“小女孩笑着说，“知道为什么苏姐姐能启动母体指令吗？因为爱是最高权限。“
醒来时，陈晟一发现苏雨晴靠在他肩上熟睡，她的条形码与他的记忆种子之间，有极细的光丝在无声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