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罐在地上滚了两圈，泡沫在金属地板上嘶嘶作响。陈晟一盯着苏雨晴泛红的瞳孔，后颈的汗毛集体起立敬礼。
“我就是一个普通社畜啊！“他举起双手，差点戳到苏雨晴的鼻子，“每天最大的冒险就是尝试公司食堂的新菜！“
苏雨晴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在控制台面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普通玩家不可能触发系统警报。“她突然凑近闻了闻陈晟一的衣领，“你身上有管理员的臭味。“
窗外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整座灯塔摇晃起来。监控屏幕上，二十二个红点正在向灯塔移动，最近的一个已经贴在了大门上。
“等会儿再审你。“苏雨晴从雨衣里掏出一把园艺剪，咔嚓两声把过长的指甲剪掉，“先活过今晚。“
她掀开地板暗门，下面是个武器库——如果能把除草机、喷壶和铁锹称为武器的话。最显眼的是一台改装过的割草机，刀刃上刻着“专治各种不服“。
“拿着这个。“苏雨晴扔给陈晟一一个洒水器，壶身上贴着“圣水（自研配方）“。
陈晟一摇了摇，里面传来液体晃荡的声音：“这玩意儿真能对付怪物？“
“不能。“苏雨晴给割草机加满油，“但能让你死得比较有仪式感。“
“咚！咚！“撞击声越来越近。陈晟一凑到监控屏幕前，差点把早饭吐出来——二十二个“玩家“正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爬向灯塔。有个脖子扭转180度的西装男正在用头撞门；穿蓬蓬裙的小女孩四肢着地，裙摆下伸出六条蜘蛛腿；最绝的是那个健身教练，他的腹肌裂开一张血盆大口，正在啃食灯塔外墙。
“这些都是...前玩家？“陈晟一的声音高了八度。
苏雨晴给割草机装上最后一个刀刃：“准确说是上周的玩家。系统每周清零一次，失败者会成为游戏素材。“她瞥了眼陈晟一，“你本来应该是本周的第二个素材。“
陈晟一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查看群成员。果然，灰色头像正好二十二个，和他们资料卡上的照片西装男、小女孩、健身教练完美对应。
“那为什么我是第二十三...噢。“他恍然大悟，“你是上上周的？“
苏雨晴的微笑里带着太多牙齿：“我是第一个通关的。“
天花板突然塌陷，健身教练的腹肌大嘴滴着口水垂下来。陈晟一条件反射地按下洒水器，一股粉色液体喷涌而出。
“你管这叫圣水？！“他边后退边喊。
“草莓味消毒液啦～“苏雨晴启动割草机，刀刃旋转成银色光轮，“反正都是杀菌！“
腹肌大嘴碰到粉色液体立刻冒起青烟，健身教练发出少女般的尖叫，捂着肚子滚到角落。陈晟一趁机冲向窗边，看见其他怪物已经突破了大门。
“我们得去花园中心！“苏雨晴砍翻一个长着鱼头的玩家，“午夜活动期间，只有旋转木马是安全的！“
“这破游戏还有旋转木马？！“
“本来是摩天轮，“苏雨晴一脚踢开扑来的蜘蛛女孩，“上周被玩家改造成了武器平台。“
他们冲出侧门，月光下的花田变成了噩梦主题公园。向日葵长出了鲨鱼牙齿，蒲公英飘浮在空中组成“RUN“的字样又迅速散开。远处，旋转木马闪着诡异的紫色光芒，音乐声断断续续传来：
“小~朋~友~们~快~来~玩~呀~“
陈晟一跑得肺都要炸了，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他低头一看，是那只肚皮被划开的泰迪熊，此刻它正用纽扣眼睛盯着他，棉花里伸出的半截手指比了个中指。
“连玩偶都记仇？！“陈晟一抓起泰迪熊扔向追兵，正好砸进健身教练的腹肌大嘴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传来，趁这空隙，他和苏雨晴又拉开一段距离。
旋转木马近在咫尺，陈晟一却猛地刹住脚步，木马上骑着的不是彩马，而是二十多个被做成标本的玩家。最外侧那匹“马“正是昨天群里失去小指的玩家，他的断指处现在插着根棒棒糖。
“别发呆！“苏雨晴一把将他拽上平台。木马立刻加速旋转，音乐变得欢快起来。追赶的怪物们在警戒线外徘徊，发出不甘的嘶吼。
陈晟一瘫坐在旋转平台上，突然注意到木马中央的控制台闪着蓝光。屏幕上显示着花园全景地图，角落里有个锁定的文件名为《E系列实验记录》。
“这是什么？“他伸手去点，被苏雨晴一巴掌拍开。
“想死别拉上我。“她瞪着眼睛，“触发二次警报我们都得完蛋。“
陈晟一揉着手背，突然发现苏雨晴的瞳孔颜色恢复了正常。更奇怪的是，她手腕上的条形码纹身变成了“E-072“。
“你的编号...“
苏雨晴迅速拉下袖子：“系统bug。“她指向远处，“看，日出了。“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怪物们发出不甘的嚎叫，慢慢退回地下。向日葵上的鲨鱼牙齿缩了回去，重新变成人畜无害的笑脸。广播响起欢快的晨曲：
“新的一天开始啦！今日治愈主题：原谅与遗忘~“
陈晟一的手机震动起来：
【恭喜存活！获得“午夜幸存者“称号】
【特别奖励：记忆碎片x1】
附件是张模糊的老照片，隐约可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向日葵田里。
“这游戏到底...“陈晟一抬头想问苏雨晴，却发现旋转木马上只剩他一人。平台边缘放着把沾血的园艺剪，旁边用血画了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