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奶茶

当广播里念出杜世博的名字时,我正在解一道电磁感应题。

铅笔尖猛地戳破草稿纸,在“电动势“三个字上晕开深色的洞。

教室瞬间炸开锅,前排女生尖叫着跳起来,后桌男生拍着桌子喊“杜神威武“,而我僵在座位上,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欢呼。

那天傍晚的夕阳格外浓烈,把走廊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

杜世博抱着一箱奶茶走进教室时,白色校服被晚霞镀上金边,发梢还沾着运动后的薄汗。“小意思,大家随便拿。“他笑着掀开盖子,二十几杯奶茶整齐排列,杯身上印着不同的卡通贴纸,草莓奶盖在暮色里泛着诱人的光泽。

我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

直到前排同学把奶茶传到我桌上,指尖触到杯身的凉意,才如梦初醒。

是杯草莓奶盖,贴纸是只戴着学士帽的兔子,底下歪歪扭扭写着“继续加油“。

我猛地抬头,却只看见杜世博被围在人群中央,正把最后一杯奶茶递给班长,手腕上的旧疤痕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吸管搅动奶盖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小口抿着,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他对着这道电磁感应题皱眉的模样。

那时我偷偷把整理好的解题思路夹在他常看的书里,用红笔在关键步骤旁画了小太阳。此刻杯底沉着颗完整的草莓,像极了那些永远无法说出口的心事。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教室里还飘着奶香。

杜世博的座位空着,听说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我望着他课桌上凌乱的草稿纸,其中一张边角画着歪歪扭扭的电路图,旁边用铅笔写着“卡住了“。

鬼使神差地,我掏出笔在空白处写下另一种解法,最后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用橡皮反复擦拭边缘,直到痕迹淡得像团雾。

深夜的台灯下,我翻着日记本。

昨天的页面上写着:“如果能变成他笔袋里的橡皮就好了,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待在他身边,看他解每一道题。

“而今天的格子里,只画着杯草莓奶盖,奶泡上漂浮着无数个未成形的句子。

后来那杯奶茶的杯套被我夹进了物理笔记本。

每当翻开,草莓的甜香就会漫出来,混着油墨味,成了独属于这个夏天的气味记忆。

杜世博依旧在他的轨道上发光发热,而我守着这些细碎的瞬间,在平行宇宙里,完成了无数次与他并肩的想象。

毕竟有些喜欢,本就是独自绽放的烟火,即便无人喝彩,也依然在记忆里,璀璨得惊心动魄。

蝉鸣声撕开六月的午后,我抱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缩在教室后排。空调出风口的冷气裹着粉笔灰簌簌落下,在杜世博的后颈凝成细小的水珠。

他正低头解一道力学题,铅笔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偶尔咬着笔杆思索,下唇被洇出淡淡的蓝痕。

这是我第38次偷看他做题,而他始终不知道,那个总把课本垒成高墙、在阴影里张望的女生,目光从未离开过他的背影。

清晨六点的教室永远空荡,只有他会准时推开斑驳的木门。

我藏在楼梯拐角,数着他运动鞋踩过台阶的节奏——哒、哒、哒,带着少年特有的轻快。

等他坐下翻开英语试卷,我才假装迟到匆匆跑过,偷偷在他抽屉里塞盒润喉糖。

包装纸上的“保护嗓子“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可每次看见他分给周围同学时,喉咙就泛起酸涩的滋味,像含着颗没熟透的青梅。

最煎熬的是物理课。当老师表扬杜世博的解题思路时,我捏着笔的手会不受控地发抖,笔记本上的公式扭曲成杂乱的藤蔓。

他起身回答问题的声音清朗如溪,我却盯着他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发怔,直到前排同学戳我才惊觉自己又走神。

有次他忘带计算器,我几乎要举手,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我慌忙低头,用课本挡住烧红的脸,书页间夹着的樱花书签扑簌簌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