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铃兰花开(一)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展厅,将木质地板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苏念瓷站在展厅中央,看着四周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距离画展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整个艺术学院的师生都在为这场展览做着最后的准备。

“念瓷,你看这个位置怎么样?“陆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卷设计图纸,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

苏念瓷转身,看见陆川正指着展厅最显眼的那面墙。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觉得很好。“苏念瓷走近几步,仰头看着那面墙,“这里光线充足,又足够显眼,很适合放我的那幅《春日》。“

陆川点点头,在图纸上做了个标记:“我已经和施工队说好了,明天他们就会来安装专门的射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念瓷略显苍白的脸上,“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午饭?“

苏念瓷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我不太饿。“

“苏念瓷!“林小满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展厅,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盒,“我就知道!陆川,你看她,又不好好吃饭!“

林小满今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整个人像个小太阳一样充满活力。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念瓷面前,把保温盒塞进她手里。

“我妈特意给你熬的鸡汤,趁热喝。“林小满双手叉腰,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再这样不按时吃饭,我就天天来盯着你!“

苏念瓷捧着保温盒,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阿姨,也谢谢你,小满。“

陆川在一旁轻笑出声:“看来我们得制定一个更严格的监督计划了。“

“没错!“林小满打了个响指,“从明天开始,我们轮流陪念瓷吃饭。陆川负责早餐和午餐,我负责晚餐和夜宵。“

苏念瓷哭笑不得:“你们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吗?“

“不,“陆川认真地看着她,“我们把你当最重要的朋友。“

这句话让苏念瓷的眼眶微微发热。她低下头,打开保温盒,鸡汤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她小口啜饮着,感受着温暖液体滑过喉咙的感觉。

“对了,赞助商那边我已经谈妥了。“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他们不仅愿意承担所有印刷费用,还会在市区的主要广告牌上为我们的画展做宣传!“

“太棒了!“苏念瓷惊喜地抬头,“小满,你真是太厉害了。“

林小满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我可是社交小能手。“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有个条件...他们希望能在画展上见到'神秘的S小姐'本人。“

苏念瓷的手顿了一下。作为新锐画家,她一直以“S“这个笔名发表作品,很少公开露面。这也是为什么这次画展如此重要——它将是她第一次以真实身份面对公众。

“没问题。“陆川替她回答,目光坚定地看着苏念瓷,“到时候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苏念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我会准备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的分工越发明确。陆川几乎住在了展厅里,亲自监督每一个细节的布置;林小满则穿梭于各大媒体和赞助商之间,为画展造势;而苏念瓷在两人的严格监督下,每天只在画室工作半天,其余时间都被强制休息。

周末很快到来,按照约定,林小满和陆川陪着苏念瓷去了医院。市立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人群的嘈杂声,形成一种特有的医院氛围。

“我去排队缴费。“陆川接过苏念瓷的就诊卡,“小满,你陪念瓷去做检查。“

林小满比了个OK的手势:“包在我身上!“

苏念瓷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愧疚。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病情让朋友们担心了。

检查过程中,林小满一直紧紧握着苏念瓷的手,时不时讲些学校里的趣事逗她开心。而陆川则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各个检查室之间穿梭,取报告、送样本、询问医生...

当最后一项检查结束,三人坐在诊室外等待结果时,苏念瓷注意到陆川的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陆川,“她轻声说,“谢谢你。“

陆川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结果出来了!“林小满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看着从诊室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她翻看着检查报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各项指标都比上次好了很多,只要继续按时治疗和调养,病情完全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太好了!“林小满激动地抱住苏念瓷,差点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

陆川虽然没有说话,但苏念瓷看到他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光芒。

回学校的路上,三人的心情都格外轻松。林小满提议去吃火锅庆祝,陆川破天荒地没有反对——平时他总是最注重健康饮食的那个。

“念瓷,你看!“经过一家花店时,林小满突然指着橱窗里的一束白色小花,“那不是铃兰花吗?你最喜欢的花!“

苏念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束娇嫩的铃兰花静静地躺在橱窗里,洁白的花朵像一串小铃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真漂亮...“她不由自主地走近橱窗。

陆川看了看手表:“离火锅店预约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要不要进去看看?“

五分钟后,苏念瓷捧着一小束铃兰花走出花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林小满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铃兰花的花语,而陆川则默默付了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回到学校展厅,距离画展只剩三天时间了。展厅已经初具规模,陆川设计的空间布局让每一幅画都能得到最佳的展示效果。苏念瓷走到主展厅的背景墙前,那里还留有一片空白。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画笔,蘸了一点白色颜料,在墙上轻轻勾勒出三朵铃兰花的轮廓。花朵相依相偎,就像他们三人一样。

“嘿,这是我们三个人吗?“林小满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苏念瓷点点头:“是啊,就像铃兰花一样,即使生长在艰难的环境里,也能绽放出最美的姿态。“她的画笔在墙上细细描绘着花茎,“铃兰花就是我最喜欢的花。知道它的花语吗?是幸福归来,也是真挚的友情。“

陆川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着墙上的画:“以后我们就像这铃兰花,永远相互陪伴。“

林小满突然红了眼眶,她一把抱住苏念瓷和陆川:“我们约定好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直在一起!“

然而,就在画展开展的前一天晚上,意外发生了。苏念瓷在画室整理最后的作品时,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勉强支撑着回到宿舍,却发现自己的体温高得吓人。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小满的电话。不到二十分钟,林小满和陆川就赶到了她的宿舍。看到苏念瓷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林小满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要,要不画展还是延期吧?不要硬撑了,好不好?“林小满握着苏念瓷滚烫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苏念瓷虚弱地摇了摇头:“不行...那么多人的期待...不能让大家的努力白费...“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陆川轻轻按回床上。陆川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好好休息,画展的事交给我们。“陆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明天我和小满会全程盯着,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你。“

林小满抹了抹眼泪,用力点头:“对!我们可是黄金搭档!你就安心养病,我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苏念瓷看着两人坚定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他们。

第二天,苏念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通过林小满发来的视频看着画展现场。画面中,展厅人头攒动,参观者络绎不绝。陆川穿着正式的深色西装,正在为一位重要嘉宾讲解作品;而林小满则穿着她最爱的黄色连衣裙,像只快乐的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对着镜头做个鬼脸。

“念瓷,你看到了吗?好多人啊!“林小满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大家都被你的画震撼到了!有个收藏家说要买下《春日》,出价高得吓人!“

视频那头传来陆川的声音:“小满,别光顾着聊天,王教授来了,快过来打招呼。“

“来了来了!“林小满匆忙对着镜头说,“念瓷,晚点我们再联系,爱你!“

视频挂断后,苏念瓷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没有林小满和陆川,这场画展不可能如此成功。

一周后,当苏念瓷康复回到学校时,迎接她的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画室里挂满了气球和彩带,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巨大的蛋糕,上面用糖霜写着“S小姐画展大成功!“。

“欢迎我们的大画家归队!“林小满像阵风一样冲过来,将一大束鲜花塞进苏念瓷怀里。这束花里,最显眼的依然是那洁白的铃兰花。

陆川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画框。等林小满闹够了,他才走过来,将画框递给苏念瓷:“送给你的。“

“谢谢你们...“苏念瓷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有你们,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林小满搂住她的肩膀:“傻瓜,朋友之间说这些干嘛?“

陆川微笑着举起果汁杯:“为我们三人的友谊干杯。“

“干杯!“三人的杯子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画室,为三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苏念瓷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有林小满和陆川在身边,她就能像铃兰花一样,在最艰难的环境里绽放出最美的姿态。

因为这就是友情的力量——它能让平凡的日子变得闪闪发光,能让孤独的灵魂找到归宿,能让脆弱的生命变得坚强。而这,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