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梦境深处,云雾氤氲如流纱轻舞。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为这片虚幻之境镀上一层银辉。一位白衣胜雪的小道士踏云而立,衣袂翻飞间似有星河流动。他身姿如青松般挺拔,三千银丝随风飘扬,发间一支青玉簪流转着温润光华。剑眉入鬓下,那双含星眸子仿佛能洞穿万古,轮廓分明的面容间流转着不似凡尘的仙韵。修长的手指轻抚腰间玉佩,玉上“太虚”二字时隐时现。

“叮铃铃——”刺耳的下课铃声骤然划破宁静,惊醒了趴在课桌上的月萤。她猛地直起身子,额前碎发被薄汗浸湿,黏在泛红的脸颊上。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课桌上摇曳,将未干的墨水痕迹映得斑驳陆离。

“怎么,又梦见那位神仙道长啦?”林紫烟托着香腮凑近,发梢的紫罗兰发卡在阳光下闪烁。她促狭地眨着眼睛,指尖轻轻戳着月萤手背上未消退的月牙形胎记。

“嗯...”月萤双颊飞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祖传的古玉。温凉的玉面上那些奇异纹路,此刻竟隐隐发烫。“自从十八岁生日那晚开始,这个梦就像轮回般重复。每次醒来都记不清他的容貌,只记得...”她的声音渐渐低如蚊呐,“那袭不染纤尘的白衣,还有他唤我'阿萤'时,心头莫名的悸动。”

“我看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紫烟突然凑到耳畔,温热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香,“该不会是对梦中人情根深种了吧?古籍里可都说,前世姻缘未尽之人,才会...”话音未落就被月萤用课本轻拍额头。

“胡说什么呢!”月萤羞恼地追打着好友,两人笑闹着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她没注意到,奔跑时古玉坠子突然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芒,转瞬即逝。

正午时分,林紫烟挽着月萤走向校外商圈。柏油路上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象,蝉鸣声此起彼伏。“听说新开了家重庆火锅店,老板特意从峨眉山运来的秘制底料...”林紫烟正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瞳孔骤缩。

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如脱缰猛兽般冲破护栏,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月萤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变得缓慢。她看见自己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数米,颈间古玉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莹绿的弧线。

“月萤!”林紫烟扑到血泊中的挚友身旁,颤抖的双手捧着对方苍白如纸的面容。殷红的鲜血浸透了月萤浅蓝色的校服,在地面绽开触目惊心的彼岸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拼命按压着好友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别哭...”月萤气若游丝地抬手,指尖刚触及好友脸颊便无力垂落。她感觉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却在这时听见颈间传来“咔”的轻响。那块从不离身的古玉突然裂开细纹,浸染鲜血的玉面竟渐渐化作赤红,内部浮现出与梦中道人玉佩一模一样的“太虚”二字。

刹那间,耀目的光华如潮水般涌现。月萤感觉身体变得轻盈,仿佛被无数温暖的手掌托起。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恍惚看见有道白影自肇事车辆顶端翩然落下,银发在狂风中如雪浪翻涌。

待光芒散去,原地只余林紫烟撕心裂肺的呼喊:“阿萤——!”

无人注意到,那位白发如雪的道人正立于梧桐树梢。他腰间玉佩灼热得几乎要烙进肌肤,深邃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低语道:“三百年轮回,终于等到玉魄认主。”见林紫烟紧攥古玉痛哭,他如落叶般无声落地,递出一方绣着北斗七星的素帕:“令友未陨,只是魂归太虚。若想重逢,便随我来。”

当林紫烟抓住帕角的刹那,道人袖中突然飞出一把青玉尺。尺身暴涨化作虹桥,将二人身影卷入耀眼的白光中。最后一刻,林紫烟分明看见尺身上刻着“量天”两个古朴篆字。

与此同时,月萤感觉自己漂浮在无垠云海。温暖的金光包裹全身,竟将车祸的剧痛涤荡一空。待视线恢复,眼前赫然是座通天彻地的白玉牌坊,正中悬着“遗泽之地”的斑驳木匾。匾上龙飞凤舞的朱砂字迹正在缓慢褪色,仿佛历经了千万年岁月洗礼。

牌坊下立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持紫皮古籍的手指上戴着七枚造型各异的戒指。镜片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见月萤时骤然亮起,活像发现了稀世珍宝。

“这是...?”月萤茫然四顾,白雾缭绕中隐约可见远处悬浮的仙山楼阁,与记忆中任何都市景观都截然不同。

老者哗啦啦翻动书页,纸张竟是由某种半透明的金色材质制成:“小友可还记得那辆黑色轿车?此乃太虚界接引使工作失误——本该三日后子时引渡,却被现代铁兽抢先撞出了魂魄。”说着突然变戏法般从袖中掏出三枚金莲瓣,每片花瓣上都浮动着立体符文,“《太阴素书》《九转玄功》《混元道藏》,三部无上功法可任选其一...”

月萤敏锐注意到老者说到“接引使”时,目光不自然地瞟向牌坊顶端。她假意低头选功法,突然踮脚抢过三枚莲瓣。金芒大盛间,赤青白三色气息如蛟龙缠身,她顿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体内似有万千江河奔涌轰鸣。

老者不但不恼,反而抚掌大笑:“善!此乃你道侣三百年前亲手所植的因果。”不等追问,他突然挥袖掀起罡风。月萤在被送出秘境的最后一刻,听见老者意味深长的嘱咐:“每破一大境,可持玉魄再入遗泽。切记,太虚界百日,人间方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