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炼淬体丹

夜色如墨，将破败的尘釜丹坊彻底笼罩。

炼丹房内，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在角落里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叶辰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目紧闭，按照脑海中鼎爷再次传授的“龟息诀”法门，努力调整着呼吸。

一呼，一吸，绵长而缓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呼吸的深入，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清凉气息，如同涓涓细流般，在四肢百骸间流淌，滋润着他疲惫的精神和酸痛的身体。

效果比昨晚单纯恢复精神时更加显著！或许是因为白天的生死一线和精神高度集中，让他对“龟息诀”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还行，比预想的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鼎爷懒洋洋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照这个速度，大概半个时辰，你的精神力就能恢复到勉强可以支撑炼制一炉‘速效淬体丹’的程度了。不过……中途可别出什么岔子，否则前功尽弃！”

叶辰没有回应，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龟息诀的修炼之中。他知道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黑虎帮随时可能卷土重来，那三百两的巨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炼制“速效淬体丹”，是他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油灯的灯芯偶尔爆出一星灯花，墙角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啃咬声。

叶辰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越来越悠长，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宁静状态。他甚至能隐隐“看到”，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随着他的呼吸，被吸入体内，然后融入四肢百骸，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这就是天地间的灵气吗？虽然稀薄得可怜……

就在叶辰沉浸在这种奇妙感觉中时，鼎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差不多了！再练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你这破身体底子太差，经脉闭塞，龟息诀的效果也就到此为止了。准备开始炼丹！”

叶辰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清亮的光芒。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晰，思维也变得更加敏捷。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目光投向了旁边已经准备好的材料。

墙角那堆被师父方鹤视为垃圾的“黑石根”，已经被他挑拣出相对完整、没有完全炭化的部分，堆放在一起，大约有十来斤的样子。这种根茎通体漆黑，质地坚硬，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看起来毫不起眼。

另一边，是几株彻底枯萎、叶片发黄卷曲的“月见草”。这种草据说只在夜晚开花，花开如月，有微弱的聚阴效果，但枯死之后，就跟普通的杂草没什么两样。

按照鼎爷的说法，黑石根中蕴含着一种狂暴的土行力量，而枯死的月见草则残留着一丝极阴的月华之力。两者本是相克，但在特定的炼丹手法下，却能相互激发、融合，再辅以“猪苓涎”调和药性，便能产生淬炼肉身的神奇效果。

这其中的原理，叶辰暂时还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鼎爷的敬佩和对丹药的期待。

“鼎爷，还差一味‘猪苓涎’，我们现在没钱去买……”叶辰有些犯愁。

“哼，谁说一定要买了？”鼎爷不屑道，“猪苓涎是什么？不过是山野林地里一种常见菌类‘猪母苓’受潮后分泌的粘液罢了！你师父那后院，我记得角落里就长了几株半死不活的猪母苓，你去翻翻看，说不定就有！”

还有这种好事？！

叶辰眼睛一亮，连忙提着油灯冲到后院。

后院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他在鼎爷的指引下，果然在靠近墙根、最潮湿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几株蔫头耷脑、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霉菌的蘑菇状植物。

小心翼翼地扒开腐叶，叶辰惊喜地发现，其中一株最大的猪母苓根部，果然分泌出了一些半透明、带着腥味的粘稠液体！

虽然量不多，但按照鼎爷的说法，炼制一炉三颗丹药，足够了！

真是天助我也！

叶辰用一片干净的叶子小心地将那些粘液刮取下来，盛在一个小瓷碗里，心中充满了激动。

所有材料，齐备！

回到炼丹房，叶辰深吸一口气，站在那座破旧的土制丹炉前。

“鼎爷，请您指导！”

“嗯。”鼎爷应了一声，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听好了！炼制速效淬体丹，与寻常炼丹之法截然不同！寻常炼丹，讲究文武火交替，温养融合。而此丹，霸道无比，需用至阳至刚之法，激发黑石根中的土行之力，再以极阴月华瞬间冰封、淬炼，最后以猪苓涎调和阴阳，方能成丹！”

“首先，生火！用最旺的火！将炉膛烧到赤红！”

叶辰不敢怠慢，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干柴塞满炉膛，点燃火焰。

熊熊烈火在炉膛内燃烧，很快，整个丹炉都散发出惊人的热量，炉壁内侧被烧得一片通红，仿佛要融化一般。

“好！就是这个温度！”鼎爷喝道，“将所有黑石根，一次性投入炉中！”

叶辰依言，将那十来斤黑石根全部扔进了滚烫的丹炉！

“滋啦——！”

黑石根接触到赤红的炉壁，立刻发出如同烤肉般的声响，冒起阵阵白烟，一股浓烈的土腥味混合着焦糊味弥漫开来。

“集中精神！感知黑石根内部的变化！”鼎爷的声音如同惊雷，“用意念引导火焰之力，冲击根茎核心！不要怕烧毁，就是要将它内部那股蛮横的土行之力彻底激发出来！”

叶辰立刻闭上眼睛，精神力高度集中，努力去感知炉内的情况。

这一次，他能清晰地“看到”，在熊熊烈火的灼烧下，那些黑石根内部，仿佛有一头头狂暴的土黄色巨兽正在苏醒、咆哮！一股股沉重、狂野、充满毁灭性的力量，在根茎内部疯狂冲撞，似乎要破体而出！

“还不够！火再旺些！”鼎爷催促道。

叶辰咬牙，又添了几把干柴，将火势催发到极致！

炉膛内仿佛变成了一个熔岩地狱！

那些黑石根在极高的温度下开始扭曲、变形，甚至发出“咔咔”的碎裂声！内部那股土黄色的狂暴力量也越来越强，几乎要将根茎彻底撑爆！

就在这时，鼎爷断喝一声：“就是现在！将月见草扔进去！”

叶辰毫不犹豫，抓起那几株枯萎的月见草，一把投入丹炉！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月见草入炉的瞬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立刻化为灰烬，反而散发出一层朦胧、冰冷的银白色光晕！

这层光晕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扩散开来，将那些即将爆裂的黑石根包裹住！

“嗤嗤嗤——！”

炽热与极寒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

炉内仿佛瞬间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那狂暴的土黄色力量，在接触到冰冷的银白月华后，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变得更加狂暴！但同时，月华之力也如同最坚韧的寒冰锁链，死死地束缚着它们，强迫它们在极度的压缩和碰撞中进行某种奇特的转化！

整个丹炉都在剧烈地震动，炉壁上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几分，仿佛随时都会承受不住这恐怖的能量冲击而彻底炸裂！

叶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炉内那股毁天灭地般的能量风暴，稍有不慎，恐怕真的会炉毁人亡！

“稳住心神！控制火候！文火！用文火慢慢熬！”鼎爷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紧张，“成败在此一举！将那股狂暴之力彻底炼化、融合！”

叶辰连忙撤掉大部分干柴，只留下微弱的火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炉温。

炉内的能量风暴渐渐平息，但那种冰与火的交融、压缩仍在继续。

土黄色的狂暴力量与银白色的冰冷月华，如同两条互相缠绕、撕咬的巨龙，在丹炉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进行着最后的角力与融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炉内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那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也逐渐趋于平稳。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泥土芬芳和清冷月光的特殊香气，开始从丹炉的缝隙中弥漫开来。

“差不多了……”鼎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期待，“最后一步！滴入猪苓涎！快！”

叶辰精神一振，连忙拿起装有猪苓涎的小碗，小心翼翼地将那粘稠的液体，顺着丹炉顶部的投料口，滴入炉中！

“嗡——！”

就在猪苓涎滴入的刹那，炉内猛地发出一声轻颤！

最后一丝狂暴的能量瞬间被抚平，土黄与银白的光芒彻底融合，化为三团核桃大小、散发着温润宝光的……丹丸！

丹丸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土黄色，表面却流转着一层淡淡的银辉，仿佛将大地之力与月华精华完美地凝聚在了一起！

浓郁的丹香瞬间充斥了整个炼丹房！这香味并不像普通丹药那般浓烈刺鼻，反而带着一种厚重而充满生机的韵味，仅仅闻上一口，就让人感觉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成了！

速效淬体丹！真的炼成了！

叶辰看着炉底那三颗滴溜溜旋转、宝光内敛的丹药，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成功了！

他这个“炼丹废柴”，在鼎爷的指导下，竟然真的用一堆废料，炼制出了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丹药！

“呼……总算没把本座的脸丢尽。”鼎爷长舒了一口气，声音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疲惫，“品质……勉强算个下品吧。不过，对付凡俗界的普通人，足够了！这三颗丹药，别说三百两，若是拿到识货的人那里，卖个五百两都不成问题！”

五百两？！

叶辰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一本万利，不，是无本万利啊！

他小心翼翼地用玉铲将三颗温热的速效淬体丹取出，放在一个干净的玉盘上。丹药入手温润，沉甸甸的，蕴含着惊人的能量。

看着这三颗凝聚了自己心血和希望的丹药，叶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天，终于要亮了！

他小心地将丹药收好，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依旧深沉，但距离天亮，似乎也不远了。

离黑虎帮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下……最后的小半天！

他必须尽快将丹药卖出去！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云石城，金玉堂！

只有在那里，他这“神丹”才能卖出应有的价值！也只有在那里，才能引起足够的轰动，为他未来的发展铺平道路！

当然，也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富贵险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