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还在，那都不是大事...

与此同时，高三教学楼。

柳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梁冬秋一起把课本什么的都放在宿舍，约定好假期后再回学校把东西带回家。

两人激动的跑出学校，从此，两人解放了。

只不过，相比较柳青的永久解放，梁冬秋则是暂时性的解放，她决定去大专，如果估分没有太大出入，她将要去南京的大专，临河县有相应的政策，只要取得相应专业的证书，政府会帮忙安排工作。

“芜湖~终于解放了！我回去一定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梁冬秋激动的就差站在原地打一套王八拳了。

“终于不用上学了，赚钱赚钱！”

柳青和梁冬秋朝着公交站走去，两人的嘴都没停下。

“柳老板，等你以后有钱了，包养我好吗~”

梁冬秋搂着柳青的手臂，声音娇滴滴的，笑的很是荡漾，柳青嫌弃的轻推她。

“咦~你好恶心啊，谁要包养你，我不喜欢女生”

“哦？所以，你准备包养那个高一的陈回？”

梁冬秋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柳青的身体猛地一抖，反应过来后看着一脸猥琐笑容的梁冬秋有些气急败坏，拽着她的手臂，手指在她的腋下和肋间游走。

“叫你瞎说叫你瞎说！”

“哈哈哈，停停停，我错了，我不说了，错了错了...”

公交车一辆辆驶来，又一辆辆驶去，柳青目送梁冬秋挤上公交车，两人隔着车窗挥手告别。

又等了一会，柳青坐上乡下公交车，乡下公交车没有城市公交车那么挤，她还能有位置坐下，甚至还和开车的司机和收钱的阿姨打了声招呼。

在这坐了三年的公交车上，柳青靠着窗户看着不断向后倒飞的景色，这里的景色她看了三年，但现在看来，却是怎么看怎么新鲜，就连修了三年的路都没怎么感觉到颠簸。

平时总感觉很慢的公交车今天也快了不少，从车上跳下，和车上收钱的阿姨挥手告别，柳青蹦跳着朝家里走去，上次放假老爹和她说好了，今年的成年生日给她定个蛋糕，记忆中，上次吃蛋糕好像还是小学。

想到这，柳青的脚步变化，不再蹦跳，改成小跑，只为了早点到家。

没几分钟，看到熟悉的老房子，柳青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家，想着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翻修下，老爹虽然平时挺烦人的，但怎么说也把自己养大了。

“砰砰砰！”

“老爹，我回来了”

敲了两下大门，柳青推了推，果然没锁，那老爹应该在家。

“老...爹？”

推开门，院子里，站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看样子有四五十岁左右，这谁？不会是老爹给自己找了个后妈吧。

“青，回来了啊，快快快，进来”

老爹从房间里出来，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不等柳青走进院子，老爹罕见的笑出来，扶着柳青的手臂迎向她。

还不等柳青开口，老爹主动开口，笑呵呵道。

“青啊，你今天就长大了，给你找了个对象，这是你婆婆，他儿子在屋里，你赶紧进来看看...”

像是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柳青脸上的笑容凝固，转头看向自己老爹，看到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正绽放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笑容，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冷。

“哎呀，她老爹，你急什么的，让孩子进来说，哪有在门口说这事的，让邻里邻居看到都笑话...”

妇女从老爹身后迎上来，看着那个妇女脸上的笑容，看着她笑着时，嘴里漏出来的泛着黄渍的牙齿，柳青的呼吸急促。

“跑...”

“跑......”

“跑啊！！！”

像是有人对她吼了一声，柳青像是触电般，把自己的手臂从老爹的手里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冲出家门，只有顺着脸庞留下的泪水砸在门口的沙土地上，留下她曾经回来过的痕迹。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柳青回过神来，她正站在村口，喘着粗气，耳朵里只有耳鸣声，什么都听不到，但似乎又听到自己老爹和那个妇女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刚要转头看去。

“滴——”

公交车的喇叭声使得柳青再次转头，不等公交车停稳，柳青没有犹豫，直接冲上公交车。

公交车缓缓启动，柳青抱着自己的书包缩在椅子上，不敢再看向窗外。

“闺女，闺女，你怎么了，不是刚放学吗...”

收票阿姨的声音响起，柳青身体颤抖，泪水止不住的留下，伸手从自己的校服裤子口袋里掏出车票钱递给收票阿姨，这还是医务室退给自己的，说是寄存的结余，但柳青平时都要记账，怎么可能还会有结余？原本的意外之财，现在成了救命的钱。

“钱的事不急，闺女，你怎么了，跟大姨说说，轻点哭，轻点哭，孩子，你这样哭容易岔气”

售票阿姨不放心的坐在柳青身边，把她手腕上挂着的塑料袋拿下，帮她塞进书包里，可怜的孩子，手都勒青了。

虽然还是中午，但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车，还是回城里的车，现在车上也没什么人，售票阿姨索性直接坐在柳青身边，不断轻抚她的后背，说着自己听到或是见到的人或事，用着简单又朴素的话开解着柳青。

其实思绪一片混乱的柳青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坐着谁，又说着什么，但随着飘进耳朵的一句

“人还在就好，人还在，那都不是大事...”

混乱的思绪逐渐回归正常，柳青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

“对喽对喽，不要急，有什么事都过去了，你人不是还在么...”

售票阿姨也没问孩子遇到了什么事，只是自顾的说着。

不算怎么热烈的太阳下，破旧掉色的公交车停在修文中学的公交站，停了几秒后，又晃动着离开。

柳青看着远处的太阳，感觉眼睛有些刺痛，还有些发蓝，揉了揉眼，神情疲惫的看了看周围。

抿了抿嘴，柳青不知道该去哪？能去哪？

“妈？蛋糕定了没？”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吃蛋糕啊，晚上跟王闯出去吃不行吗？”

陈回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神情慵懒，听到老妈的话，不爽的撇了撇嘴。

“哦，你这时候又不嫌弃我花钱了啊，双标...”

“滴滴——”

还想说什么，陈回的手机震动，QQ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原本还以为是谁给自己发的生日祝福，随手点开后，下一秒——

“陈回，我现在在领域网吧，没地方去，能帮帮我吗？”

呼的站起，陈回来不及收拾东西，拿上手机打开大门，直接冲了出去。

等陈霞听到动静从主卧出来，只听到陈回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妈，我晚上晚点回来——”

“这才几点就出去玩”

嘟囔了一句，但因为是生日，她没多说什么，把大门关好，陈霞回到主卧。

缩在网吧的角落，柳青的双眼肿胀通红，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聊天窗口。

“等我，马上到”

原本以为已经流干净的泪水再次在眼眶里汇聚，实际上，柳青在发送出那条信息前，犹豫了很久，打字很容易，但发送出去却用了很久，直到这个时候，柳青才发觉，原来找人帮忙这么难开口。

“呼-呼-”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呼吸声传来，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好家伙，缩在这里干嘛？”

陈回一屁股坐在柳青身边的空位，转头看向她，却看到一双肿胀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没事”

柳青连忙转过脸，抓了抓头发，把自己的脸完全盖住，自己这时候一定丑死了。

“手给我”

陈回不由分说把柳青的手抓起，看了看，没有什么伤痕，松了半口气。

尽量轻声的开口。

“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帮你”

柳青的嘴唇颤抖，犹豫几次，才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没有家了...”

心里一沉，陈回下意识握紧柳青的手，记得没错，柳青的亲人只有老爹，临河话里，老爹是爷爷的意思，难不成，在柳青上学的时间里，她老爹去世了？

张了张嘴，陈回不知道怎么安慰，亲人离世，说不伤心是假的，这时候别人说什么都是苍白。

“呼——你中午吃饭了吗？先去吃饭吧，不管怎么样不能饿肚子”

转移开原本的话题，陈回提出新的话题。

柳青原本还没发觉，被陈回这么一说，这才发现肚子已经饿的有些绞痛，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

看柳青摸着自己肚子不说话的样子，陈回立马拉着柳青的手起身。

“走，先吃饭去”

网吧附近就有不少餐馆，陈回给柳青点了碗牛肉面，单独加了份牛肉。

柳青吃了两口，说饱了，陈回二话不说，把牛肉倒进她的面碗里，盯着她道。

“把牛肉吃完，不吃完不给走”

柳青半张着嘴看着陈回，有些无法理解陈回的脑回路，她是真的吃饱了，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慢慢把剩下的牛肉吃完。

看到柳青吃完后轻轻打了个嗝，陈回才起身结账带着柳青走人。

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陈回看着身边一直低着头意志消沉的柳青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我平时住在主卧，放假回我妈那住，次卧没有人住，要是你不介意，你可以先住我那”

柳青微微抬起头，转头从头发的缝隙里看着陈回，看到他侧脸上的纠结神情，沉默着点点头。

“呼，先去给你买床被子”

陈回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色心作怪吗？或许吧，自己从来没否认自己喜欢柳青，但这个时候的柳青他下不去手，更多的应该还是心疼吧...自己也不确定。

小区附近什么都有，陈回不止买了床褥，各种日用品都没落下，都放在自行车上，带着柳青回到了租的房子。

帮着铺好床铺，陈回一回头，发现柳青已经自己找到拖把，自觉打扫起这间房间。

多好的女孩啊，居然会主动做家务，唉，只是命运多舛，可怜。

帮着一起把房子收拾好，陈回从冰箱里找出几个冰块，抱在毛巾里递给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茫然的柳青。

“给，盖在眼睛上，能消肿，等下带你出去买几身衣服，你这样出去，我大概要被当成渣男，以为我欺负你的那种”

接过毛巾，柳青轻轻放在眼睛上，感受着眼睛周围的冰凉，心里却在默默计算陈回今天给她花了多少钱，最后声音还带着些沙哑的开口。

“不用去买衣服，我到时候回宿舍拿几身就行...”

“你平时穿裙子吗？鞋要平板的还是运动鞋？”

“呃...不穿，不对，我说我不要新衣服”

“还是买运动鞋吧，平板鞋穿着累...”

柳青终于受不了了，拿下盖在脸上的毛巾，抿着嘴看向陈回。

“我都说了，不要新衣服...”

“哦，到时候去女人街买吧，那里都是卖女生衣服的，睡衣什么的都有，到时候都买齐，我也不问你内衣的尺码了，不然弄得我跟变态似的”

陈回显然就没在意柳青要不要，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很明确，就是要给柳青买几身衣服，问题也只有一个，要买几套？

女生伤心的时候，直接带去消费就行，到时候不管是消费的爽感，还是花钱的心疼，都能有效转移注意力，这可都是陈回从自己亲妈和亲妹妹身上得到的经验，绝对的老少通杀，值得点赞。

“变态...”

听到陈回还要问自己的内衣尺码，柳青的耳朵发热，嘴硬的嘟囔了一声，继续把毛巾盖在眼睛上，给眼睛消肿的同时给自己降温，对于陈回要给自己买衣服的事，她认了，大不了以后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半小时后，眼睛已经消肿，把自己收拾了一遍的柳青跟着陈回来到女人街，刚买第一件衣服，柳青就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陈回这人不会砍价！人家说这衣服120，你说110行不行是怎么回事，没看老板都愣住了吗？估计心想这是哪来的大傻子。

走出服装店后，柳青拉住陈回的手臂，很是认真的开口。

“陈回，讲价的事你别管了，我自己来”

“好啊，我正好不会讲价，到时候我只用付钱就行”

陈回乐呵呵的答应，柳青抽了抽眼角，原来你知道自己不会讲价啊。

但有了这么一遭，柳青心里的郁气正慢慢消散，当买完三套衣服，和五家店的老板唇枪舌战了几场，柳青才发觉内心已经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