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初入燕京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洋洋洒洒落了半边天空，天地一片暖色。

巍峨高大的城墙，近在眼前。

这让一路奔波数百里，几天没歇息的周处锐终于缓了一口气。

还好赶在中原武林英雄宴发帖截止日期前到了燕京，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在城门前定了定神，才抬脚迈了进去。

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大燕燕都。行走之间，难免带了几分和大梁江宁比较的意味。

不同于钟灵毓秀、温文尔雅的江南，这大北方的燕京，处处彰显着北方的磅礴大气。

沿街开设的商铺鳞次栉比，叫卖的小货郎声此起彼伏。

满街行人，或衣着华贵，或衣着褴褛，都在这里擦肩而过，其间也不乏高头大马，华盖马车；

这燕京的繁华，较之江宁，也丝毫不差。

周初锐沿着主街街巷向北走着，路遇些摆杂货店小贩摊，也不时驻足，顺手买下些小玩意，走走停停。

其间擦肩而过的有胡服蛮族的高大男子，撞的她肩疼；也有说着一口奇怪的语言的波斯商人，捧着檀木盒子叫卖。

她不由被逗笑，又惹来大胡子商人不满的瞪视。

背刀的少女侠客哈哈一笑而过。

就这般走走停停，直走到碧春茶楼，浑身上下已装了四五件小东西，手提了几袋子点心。

碧春茶楼是大燕出了名的大茶楼，选用的茶都是中原一带颇负盛名的茶，或是一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带来的新鲜品种的茶，再加上茶楼里的说书人请的好，生意自然极好。

平日来玩的，下到平民百姓，上到豪门贵族，都有涉猎。

以至于其分店都开出了大燕，开到江宁了。

她在江宁时便颇爱喝这家的茶。

不过近日总归不是来喝茶的。

进了茶楼，她径直朝着掌柜的走去。

茶楼今日说的书，恰是燕京从老到少，从男到女，人人都爱听的那一出：大燕路小将军路平川率八千银甲军，千里赴楚平，夺回大燕失地的故事。

茶楼掌柜的倚着台柜，兴致盎然的听着，不时与众人一同喝彩叫好。

正巧周初锐也爱听，也就靠着台柜，跟着听完了一场说书。

倒是不同于在大梁时大肆渲染燕梁联军中大梁的首功，如今在这北燕，这首功都成了大燕的了。

这茶楼掌柜的，倒是知道怎么审时度势。

跟着听完了一场，周初锐含笑跟着叫好。

惹得掌柜的歪头看她，瞧是哪家贵客。

周初锐扭头朝他笑。

他眯着眼睛快速打量了一番，见着周初锐只着一身窄袖便衣，长发用丝带简单束着马尾，脚蹬一双镶边长靴，束着腰带，未见配饰，作了一身男子打扮。

他心下明了，笑眯眯迎上去问，“少侠可是为了英雄宴帖而来？本店一口价，只要五百两银子。”

背着大刀的少女眉目张扬热烈，面容俏丽，举手投足间满是少年意气，此时被他盯着，扑面而来的是江湖少年儿郎的锋芒与锐气，不减犹盛。她眉目一挑，正定定的瞅着他。

杨掌柜没由来的觉得这人有些面熟，背着大刀，一身江湖气的侠女…

没等他想起来，茶楼门口忽的响起一声马蹄嘶鸣，吸引众人注意。

杨掌柜也抬头看去。

汗血宝马驻足茶楼前，马背上的少年飞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抛给门口小厮，大步迈进来。

他穿着一身红底金镶边的衣袍，腰间系着腰封，更显宽肩窄腰，长发高高竖起了马尾，映衬的少年神采飞扬。

杨掌柜朝她歉意一笑，指了指少年，示意自己有别的要事。

周初锐对上掌柜的视线，点点头，又借势悄悄往后一移，光明正大打量起这位来客来。

不同于四年前楚平关见到的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兵，桀骜不驯，满身锋锐像是要大杀四方的拉不住缰绳的马，如今历经沙场洗礼，几年未见的这人倒是越发沉稳了。

少年往杨掌柜跟前一站，掌柜的笑容满面，忙招来一个小厮，手捧红帖，

“路公子，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路平川接过来，翻开查阅一番，又合上，

“回头叫人去国公府上要账。”

转身欲走，又扫到一旁立着的少女，盯着她背上的大刀看了几眼，

“姑娘，你这刀叫什么名字？”

少女傻愣了几秒，“啊…哦哦，这刀名叫断春刀。”

断春刀。

“好名字。”路平川点点头，收回视线，转身大步离开。出了茶楼，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这人当真是来去如风。

等他走了，茶楼里才渐息又添了些声音。

说书里的主人公就这样无意亮相，茶楼里的茶客都不免惊叹。

“哎呦，是路小将军…”

“不愧是路小将军，你们看了没，他骑那马我看着像是前些日子蛮族进贡来的，总共也就三匹，他这是御赐的…”

“他那袍子可用的是好料子…”

人声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围着刚刚的路小将军在聊。

杨掌柜毫不在意，转身递给周初锐一个红帖，“英雄帖。”

周初锐还停留在自个半月前临时换刀的机灵上，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接。

杨掌柜往回一收，眯着眼瞅她，示意：“五百两。”

周初锐：……

“瞪大眼睛瞧瞧，连我你也收钱？”

杨掌柜狐疑的看向她，又上上下下打量几番，沉默半晌，试探开口：“庄女侠？”

周初锐满意的点点头。

夜色渐深。

杨掌柜特地给周初锐准备了一间小院子歇息，又拉上她一同喝茶。

他装模作样感叹一番，

“多年未见，世事变化真快呀，没想到…您已经…这么大了…咳咳…也不怪我没认出来，庄女侠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周初锐：“那还真是难为您记得我。”

话里话外表示不满。

只是这还真不怪杨掌柜。

想当年他二人初遇，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前周初锐多大？十三岁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

且长时间在外漂泊，那时候的小丫头晒的黑，人又瘦，整天笑嘻嘻的。和现在可一点也不像。

不过也多亏了这把大刀，想当初初遇时，一个小丫头一把大刀大杀四方，硬生生把他从匪群里救出来，也属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不过，他此时倒有些好奇。当初这小丫头不是对自己的刀爱得死去活来的，非说剑客，刀侠们，择一剑一刀，就终一世吗？

这庄少侠怎么换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