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策

陆遇春权衡利弊,沉默良久才道:“这事若挑明了,广通镖局势必名誉受损,会对日后生意造成多大影响不好估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步,先把棺木封好。”

几位镖师依言把棺盖封回,确保看不出破绽,众人又齐聚一处,看着陆遇春与何镖头,等他们拿个主意。

等了半天不见两人说话,魏镖师下意识看向刘东流,他这一看,其他人也都跟着把头转向刘东流。

刘东流倒是有些想法,已经想到两个方案,只是他觉得以陆遇春的头脑和性情,不至于束手无策。

先前一味想着不能开棺,是因为他们跟前世的人思维不同,最看重诚信两字,再加上干的是镖局这行,就更把诚信看的比命还重,所以才一时钻进死胡同,如今别人不义在先,陆遇春可不是任人摆弄的脾气,一旦不用考虑那些条条框框,肯定能想到对策。

于是面对几位镖师看来的眼神,刘东流没说话,愁眉紧锁。

他以后是要去跟陈志兴混的,没打算在镖局发展,就算妹子做了广通镖局第一夫人,镖局的担子终归还是要陆遇春来挑,他这个大舅子不能总抢大妹夫风头,不利于他日后管理。

几位镖师见刘东流也无计可施,倒也没觉得失望,心想大福脑子好使归好使,以前毕竟没接触过走镖的事,连见多识广的何镖头都一筹莫展,他要能想出对策反而才叫奇怪。

果然不出刘东流所料,陆遇春思索一阵后,开口说道:“这事咱们虽然不能挑明,却能戳破,这一路上不缺土沟深坑,明日赶路时可佯作马匹受惊,叫它拉着棺材掉进坑里,这么一摔,就算棺木结实,咱们也总有办法叫它摔开,到时里头的东西自然一目了然。”

刘东流暗暗点头,这正是他想到的两个方案之一。

众镖师眼前一亮,纷纷赞道:“妙啊!这么一来就能大大方方去找雇主讨个说法了!”

“不错,而且没人知道咱们擅自开过棺,广通镖局便不理亏!”

何镖头面露赞许,这法子他也已想到,只是他知道这次总镖头派他跟着,目的是让他帮着查漏补缺,而非主事,说到底是为了培养少镖头这个接班人,所以才没急着开口,这一路走来,不管碰上大事小事,也总是先问陆遇春的想法。

众人七嘴八舌神情雀跃,却听陆遇春又道:“马匹受惊可以说成意外,但换一个角度,也能说是咱们手艺不精护镖不利,连匹马都看不住,到时难免会叫人质疑广通镖局的能力,所以这法子终归落了下乘,我这里还有一个对策。”

众人一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催促道:“少镖头快说说,还有什么对策。”

陆遇春道:“说来也简单,咱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天亮之后照常上路,只是再遇到有人劫镖,可就不是真卖命了,只给徐管事做做样子,装作拼尽全力护镖,到时由着灵柩叫对方打开,只要棺材一开,后头的事就好说了。”

众人听完一愣,耿镖师道:“那不还是咱们护镖不利?”

陆遇春摇了摇头,“不论哪一个镖局,都有护不住镖的时候,只要当时拼尽全力,事后照价赔偿,别人就说不出什么,总比连马都看不住好,何况咱们已死了两个人。”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理清其中关窍,两相权衡,果然第二个法子对镖局影响更小些,点头道:“那咱们就这么办!”

这也正是刘东流想到的另一个方案,忍不住看了陆遇春一眼,心想大妹夫跟我倒有些默契。

何镖头道:“少镖头,这办法好是好,只是有一个隐患,若之后劫镖的人先开棺验尸,见里面没有尸首,自然不会跟咱为难,可万一对方跟今晚这伙人一样,不着急开棺,怕走漏风声要先杀人灭口,到时若咱们不敌,不就栽了?”

陆遇春道:“等动起手的时候,咱们护在灵柩周围,再派人挡住徐管事视线,就算对方没开棺的意思,咱们也能趁乱自己把棺盖破开。”

何镖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觉得就算如此也有风险,毕竟不知道后头来劫镖的是什么人,若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说不定不等开棺便有伤亡,不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镖局声誉本就重过性命,所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陆遇春看透他心思,说道:“风险肯定会有,但只要咱们动作够快,就不会出事,何镖头放心,我绝不会让兄弟们白白送死,要是事不可为,我就直接跟来人挑明真相。”

何镖头断然摇头道:“不行!就算咱们死几个人,也不能将这事挑破,否则日后广通镖局难以立足,大伙都要丢掉饭碗。”

陆遇春笑道:“选这第二个对策,本就是为了镖局名声,我怎会不知轻重。”

何镖头愣了愣,“少镖头莫非还有后手?”

陆遇春朝徐管事看了一眼,“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就只好请这位徐管事闭嘴了。”

何镖头又是一愣,更觉广通镖局后继有人,说道:“徐家不义在先,也怪不得咱们心狠手辣。”

这时刘东流冷不丁插嘴,“要是后头又有人劫镖,直接挑明不省事?咱说棺材里没尸首,可不是开棺看过,是为了搪塞敌人,谁知道一打开还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对呀,何必兜那么大个圈子,又没人知道咱们开棺看过,装作哄骗敌人就是了,只要提前说了,敌人就不会先想着杀人灭口,而是开棺验尸,对方要开棺自然也要做戏挡一挡,但这个戏可就好演多了。

陆遇春嘴角一抽,干咳一声道:“大福,以后你有话能不能早说?”

刘东流道:“我是听了大少爷的奇谋妙计,才忽然想到的。”

众人心想那也很了不起,毕竟大伙真开过棺,难免心虚,所谓当局者迷,哪里还想得起真作假时假亦真?

陆遇春嘴角却又是一抽,拿不准这话是真是假,不过心里倒真有些受用。

何镖头笑道:“大福又给咱们提供了个应对手段,那就更是万无一失,眼下大伙心里都已有数,时候不早了,先去歇息吧。”

众人各自散去睡觉,计议已定,放下心事后很快就睡着,这一来后面也不必再做什么伪装遮掩,就大摇大摆上路,非但不怕碰上有人劫镖,反倒盼着对方快来,来的越快,就能越早结束这趟差事打道回府。

第二日,徐管事发现竟是自己第一个醒来,四下里一扫,所有人都还在呼呼大睡,心里不由有些纳闷,不是总催着赶路么,怎么忽然又不着急了?

歪着脑袋叫醒陆遇春,“少镖头,你这里有膏药么,昨晚睡觉时没留意,压到块石头,结果落了枕,脖子疼的厉害。”

陆遇春掏出一瓶跌打药膏道:“膏药没有,抹这个就管用,徐爷想必没吃过苦,以后要当心些,在荒郊野岭睡觉有时会硌到东西,有时会受了冷风,最容易落枕,可别落下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