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瑰宝动人 自有人磨

虎咆山的外山,山头矮的很。

植被被薅秃后,更是光溜溜的一片,季家档口的跑山队,人影坐落在山中,清晰可见。

此时,一片云彩飘来,散在山下的山民们,运极目力,自然抬头便能瞧见。

喧闹声自凉棚中响起,声作如雷。

很快,便让正在闭目养神的严世樊睁开了眸子,侧身问道:

“老刀,发生什么事了?”

老刀,是严世樊父子对于沈重的称呼。

老仆沈重忙道:

“大当家...有云!”

“云?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云好像有点不一样。”

沈重犹豫道,指向了天边。

严世樊微微起身,放眼望去,只见一朵黑黢黢的浓云挂在小山峰上,聚散无形,煞是怪异。

跟随严世樊一道而来的,还有严家跑山队的双花红棍,一身腱子肉的汉子,此时将近破音道:

“大当家...这不是云!

这好像是天罡之宝!这全是天罡之宝啊——”

严世樊闻言,登时起身,提起一口血气,纵身数跃,落在了小山近处,睁大了眸子看去。

这哪是什么云彩,分明是漫天的天罡之宝,所凝成的虫群!

虫群之间,还有一只王者震着六翅,散发着寒气,被拱卫着。

“六翅寒蝉!”

严世樊面色一变。

若是要说,何等山珍还能让严世樊这位火窑之主,只差半步便能淬骨圆满的武者动心的山珍。

那么六翅寒蝉绝对是一种!

寒蝉丸的主材,能够让淬骨武者精进的大药。

紧随严世樊而来的韩瑞丰,同样面色剧变。

“是赶山术!

季楷竟然得了一门赶山术。

不对?!

饵料引诱,围山锁珍,不得出入,撒网海捕。

这明明是当初搬山宗,内堂山神陇,那几位神婆的方子!”

韩瑞丰失声道。

严世樊眸光闪烁。

“韩家主,当初在山神陇的外堂樵堂做事,看来是见过这等气象?

当年搬山宗,以一堂之力供养全宗的山珍开销,用的便是这法子?”

韩瑞丰摇了摇头,道:

“好似是,又不似。

这气象,太大了。

便是当初的樵堂,捧着山神陇赐下的最上等香丸,入山焚丸引珍,也不足其三分之一的规模。

所引来的山珍品质,更是逊色。

当初的搬山宗,若是有这等赶山术,恐怕宗内,便不止两位元丹武者了。”

“若不是搬山宗的方子。

季楷又是从何处所得?”

严世樊自言自语道。

韩瑞丰缓缓收起惊愕之色,持着折扇,摩挲了几下,方才僵硬笑道:

“谁知道呢?他这一身的武道师承,不是也没看出门路来。

也许也是他背后的高人赐下的方术?

这一遭的山君宴席,真乃前无古人。

黑山县的那群山货档口老板们,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得完蛋!

有此等法门在,黑山县的山货生意自此要改姓季了!

若是没有昨日的小动作,这帮山货档的老板还能维持生意。

有这梁子在,这回要遭殃了。”

韩瑞丰言语间,打量着坐在不远处凉棚中的山货档口老板们。

一个个面色煞白,六神无主,如同无头苍蝇般议论纷纷。

“梅三爷。

这一回,咱可都是听了你的意见。

才合起来整一整这位季老板。

谁曾想,人家有着赶山术,这回,我们不是完蛋了吗?”

山货档口老板们七嘴八舌,围着一名上了年纪,穿着一身淡红色绛衣,精神烁烁的老者。

这位老者正是梅三爷,算是黑山县山货档口中最大的一家。

梅三爷拄着拐杖,嘴角干涸泛白,砸了砸拐杖,怒道:

“我这也不是为了大家?

这小子有着搜山玉令!

进出虎咆山不用缴税,拿下的山货,能比我们更低价。

一旦他有着成为下一个裴家的想法,我们前不久才享受到的好处不就没了。”

梅三爷话中的好处,指的是不久前,这群山货档口老板,趁着虎咆山被封,裴家覆灭的时机。

一众联合起来,把持山货的入价,提高出价,拿到了比往日更高的顺差,赚的是盆满钵满!

自然不想上面再多一位管事的人。

裴家垄断山货生意时,这帮档口老板,都是仰人鼻息。

现在能够自己当家作主,谁人愿意放弃?

诸人一时无语。

梅三爷指着四周的仪仗,还在吹着喇叭敲着鼓,更是恶狠狠道:

“咱今天都跳到人家脸上了。

能得罪的地方都得罪了!

眼下不如想想,如何应对。

他虽然有着赶山术,但我们这么多年的体量也不是盖的。

要打贸易战,那就打!

诸位能够发家,明里暗里都有手腕。

他一家货档,能防的了多少盘外招?

就说个最简单的,过几日入山,让档口的跑山队就跟着他们。

一山的山珍,本就是无主之物,见者有份,他又能怎么着?”

“莫要忘了,前不久,可是这位爷领着卫所的兵马抄了裴家。

我们这小家小业的,背后搞点小动作就算了,岂敢上门去惹事。”

一位身材矮小,神色畏畏缩缩的档口老板开口道。

“烂泥扶不上墙。

裴家是犯了事,有了把柄落在卫所手中,才自取灭亡。

我们合法经营,总不能无缘无故被卫所找上门,砸铺子,封档口吧!”

梅三爷其实心中也没底,但是他作为主事人,别人服了软,说不好有可能跑掉。

但他,无论如何是跑不了。

只能想法子把这帮档口老板全部绑在一条船上,兴许能够渡过风波。

众人七嘴八舌,有的想要刚到底,有的想要服软。

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便在此时,凉棚外,火急火燎的闯进了一群掌柜。

“方掌柜?你怎么来了?”

“何掌柜,为何不在档口营生,反而来了这里?”

......

这群掌柜,全是各家山货档口的。

一路顶着正午的日头赶来,早已是口干舌燥,用过递来的一碗凉茶后,方才开口道:

“主家们,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梅三爷,看着眼前自家面色慌乱的掌柜,心中突然有一股不妙的预感,问道。

“咱家的档口,被一群蒙面人给砸了。

仓库中,前几日压低了价格,从各大山民家中强买来的存货,也被一把火给烧了。”

闻言,梅三爷扑通一声,摔在凉轿上,面色煞白,颤颤巍巍道:

“还有没有王法?

可曾看出身份来?”

梅三爷猛的扯住自己掌柜的衣襟,咬牙问道。

“是东街,柴市下讨营生的那群混混。”

“柴市,韩瑞丰?!”

梅三爷只觉眼前一黑,顿感天旋地转。

这是捅到什么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