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亮起琥珀色微光，十六重加密的灵网防火墙在他视界中裂解成旋转的星图。潮湿的通风管道外传来合成佛音，那是地下城黑市开启的晨钟——用报废服务器的电磁噪声音轨混编《金刚经》形成的扭曲圣歌。
他蜷缩在废弃的核能锅炉里，人造皮肤正在渗出淡蓝色冷凝液。三小时前那场追捕留下的量子灼伤在肩胛骨跳动，监察司猎犬的诛仙级灵力波烧穿了他七层皮下装甲。此刻左臂植入体还在不受控地抽搐，纳米修复群像发疯的僧侣在静脉中诵经。
“还剩12%机能...“林九咬开手腕处的应急接口，暗红色能量胶从军用量子胶囊中涌出。这是用报废的聚变核心黑市改造的灵力溶剂，喝下去时喉管传来被岩浆亲吻的灼痛。
视界边缘突然闪过一串乱码。
这些在视网膜上跳跃的绿色符号不属于任何已知编程语言，倒像是...篆书？林九猛地撞向生锈的锅炉内壁，金属碰撞声惊起管道外成群的数据秃鹫——那些是被剥离人格的电子灵体，此刻正用像素构成的独眼凝视着他。
疼痛让幻觉消散了。但当他低头看向掌心时，冷汗突然在仿生皮肤下炸开。
某种青色纹路正在金属骨骼上蔓延。
这是三天前那场意外留下的纪念。当时他在第七层垃圾海淘换义体零件，某个披着生化袈裟的机械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家伙的声带显然改造过度，诵经声带着变压器的嗡鸣：“施主骨相清奇，此物合该...“
老和尚被监察司的无人机切成碎块前，把半块玉简拍进了他的胸腔。现在想来，那玉简接触他人造心脏的瞬间，似乎有真正的血流淌过赛博神经。
林九扯开防护服，合金胸甲上果然浮现出龟甲纹。这绝不是植入体该有的反应——自从二十年前那场辐射尘暴夺走他最后一块原生血肉后。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震动。
不是追兵，是更深层的震颤。整座地下城的重力锚似乎都在摇晃，锈蚀的金属世界发出垂死的呻吟。林九的听觉增强器捕捉到遥远地面上传来的轰鸣，像是云端世家的浮空城正在降临。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左手，任由那些青色纹路爬上指尖。当触及通风管壁的刹那，整片金属突然浮现出浩瀚星图。
“这是...周天星斗大阵？“
脱口而出的古语让他自己都惊愕不已。那些本应只存在于乙级加密功法里的术语，此刻却像母语般自然。视界中的管道不再是生锈的囚笼，三百六十处锈斑正对应紫微垣星位，而某颗脱落铆钉的位置...
林九的量子脑突然超频运转。
他撞开西南方向的检修口，在合成佛音达到高潮时纵身跃下。坠落中，布满增生线路的混凝土井壁在眼中重组，剥落的绝缘胶皮化作漫天经幡。当青色纹路蔓延至右眼义体时，他看见井底沉淀的污水里盛开着一朵电子莲。
身体比意识更早行动。等离子匕首划开左臂，带着电弧的血珠坠入污水。
莲开了。
井底裂开六边形光门，林九在入水瞬间被量子泡沫包裹。再睁眼时已置身青铜殿堂，九尊机械佛像环绕着中央的玉棺，佛首与服务器机箱熔接在一起，千手化作光纤电缆垂落成林。
玉棺中躺着一具与他别无二致的躯体。
“检测到原生基因链。“冰冷的机械梵音在颅骨内炸响，“第7142次唤醒程序启动。“
剧痛撕裂了林九的赛博神经，那些被义体压抑了二十年的痛觉突然如业火焚身。他跪倒在玉棺前，看见自己左臂的仿生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方蠕动的...血肉？
“不可能...“他疯狂撕扯着胸前的反应堆，“我的身体早就...“
玉棺突然迸发青光，在林九的惨叫声中，整座地下城的地脉灵力突然暴走。此刻无论是云端净土的数据仙人，还是地下黑市的义体狂徒，所有修炼者的本命法宝都在震颤。
而在地表与云端的交界处，监察司的诛仙级预警系统亮起血红提示：
【检测到原生灵根波动】
【清除协议已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