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合法经营,迈向正轨!

秦奋起了个大早,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院子里的工具和待修的农机。母亲王秀兰和小妹秦小月也早已起身,王秀兰在灶屋里忙碌着,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小月则像只快活的小鸟,围着秦奋叽叽喳喳。

“哥,今天是不是就没人敢说咱们家闲话了?”小月仰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

秦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嗯,以后咱们是正经单位,谁也不能小瞧了咱们。”有了这块牌子,不仅仅是名声上的改变,更意味着一种官方的认可,行事会便利许多,一些潜在的麻烦也能迎刃而解。这是迈向正轨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不多时,刘栓柱和李大柱几乎是同时踏进了院门。两人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丝的拘谨,与往日里帮忙时的随意不同,今天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一份郑重。

“奋哥,俺们来了!”刘栓柱嗓门依旧洪亮,但语调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激动。

李大柱则憨厚地笑了笑,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秦奋点点头,道:“柱子哥,大柱哥,来得正好。吃过早饭,咱们就开始。”

早饭是白面馒头配咸菜稀粥,还有王秀兰特意卧的两个荷包蛋,是给秦奋这个“师傅”和两个“徒弟”的特殊优待。饭桌上,王秀兰看着三个年轻人,眼里满是欣慰,嘴里不住地叮嘱刘栓柱和李大柱要好好学,听秦奋的话。

吃过早饭,秦奋将两人带到院子一角的空地上,这里已经被他提前清理出来,旁边立着一块用几块旧木板拼成的简易“黑板”,上面还留着炭笔的痕迹。

“柱子哥,大柱哥,昨天咱们说了,学手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下苦功夫。”秦奋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再强调一遍,学艺先学德。咱们是为社员们服务的,手底下要干净,不能有半点糊弄。技术上,我会倾囊相授,但要求也会很严格。”

刘栓柱和李大柱挺直了腰杆,齐声道:“奋哥(师傅),俺们记住了!”从今天起,他们对秦奋的称呼在私下里也悄然带上了“师傅”的意味。

秦奋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咱们今天第一课,先从最基本的开始——认识工具和安全规范。”

他走到工具架前,拿起一把常见的扳手:“这个,叫活络扳手,它的特点是开口大小可以调节,适用于不同尺寸的螺母。但使用的时候要注意,必须保证钳口与螺母贴合紧密,否则容易打滑,既损坏螺母,也可能伤到自己。”

接下去,秦奋一样样地介绍:套筒扳手、梅花扳手、鲤鱼钳、管子钳、手锤、錾子……每一样工具的名称、规格、正确使用方法、保养要点,他都讲得清清楚楚。

刘栓柱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嘴问上一两句,比如“奋哥,这俩扳手瞅着差不多,有啥不一样?”。秦奋便耐心解释其细微差别和适用场景。李大柱则显得沉稳许多,他默默地听着,每当秦奋拿起一件工具,他的目光便紧紧跟随,仿佛要将工具的形状和秦奋的讲解一同刻在脑子里。

讲完工具,秦奋又在木板上用炭笔画了几个简单的图形。“这是螺丝刀的几种常见口型,一字、十字,还有内六角。用错了,不仅拧不紧,还容易把螺丝头拧花。”

他画图的动作十分流畅,线条虽然简单,但比例准确,特征清晰。这正是系统灌输的“初级机械制图(农村实用版)”技能在不经意间的体现。刘栓柱和李大柱何曾见过这样的教学方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奋哥,你这还会画画呢?”刘栓柱啧啧称奇。

秦奋笑了笑:“这不是画画,这叫图样。以后你们会慢慢接触到。很多复杂的机器,光靠嘴说是说不明白的,得看图。”

随后,秦奋又着重强调了安全规范。“修农机,跟铁疙瘩打交道,安全是第一位的。柴油机启动时,手不能靠近风扇和皮带;维修电器部分,一定要先断开电源;使用砂轮机,必须戴防护眼镜……”他列举了十多条必须遵守的安全守则,要求两人牢牢记住。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这基础知识的讲解和问答中度过。虽然枯燥,但刘栓柱和李大柱都听得格外认真,他们知道,这些都是以后吃饭的本事,是秦奋经验的总结。

下午,机会很快就来了。邻村的张大爷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装着一台小型的“手扶拖拉机动力头”,满头大汗地进了院子。

“秦师傅,可算找到你了!俺这机头,最近老是没劲,还突突地冒黑烟,地里急着用呢!”张大爷一脸焦急。

秦奋示意他稍安勿躁,上前查看。他让刘栓柱和李大柱站在一旁仔细观察。

“你们看,这黑烟浓,而且声音发闷,初步判断可能是供油系统或者进气系统有问题。”秦奋一边检查,一边轻声对两个徒弟解释。

他先检查了空气滤清器,发现里面积满了灰尘和草屑。“空气滤清器堵塞,进气不畅,混合气过浓,燃烧不充分,就会冒黑烟,动力下降。”秦奋说着,取下滤芯,交给李大柱,“大柱哥,你用煤油把它清洗干净,然后用压缩空气吹干。注意,滤芯不能用明火烘烤。”

李大柱接过滤芯,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刻找来煤油盆和刷子,小心翼翼地清洗起来,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接着,秦奋又检查了喷油嘴和高压油泵。“柱子哥,你来,把这个喷油嘴拆下来。”秦奋指点着,让刘栓柱动手。

刘栓柱有些紧张,但在秦奋的指导下,还是有条不紊地用扳手卸下了喷油嘴。

秦奋接过喷油嘴,对着光亮处看了看,又检查了雾化情况。“喷油压力不足,雾化不良,这也是导致燃烧不完全的原因之一。”

他并没有立刻自己动手修理,而是拿过纸笔,迅速地在作业本上画出了一个简化的喷油嘴结构示意图,标注了几个关键部件。“你们看,这是针阀,这是调压弹簧。如果弹簧乏力,或者针阀与阀座密封不严,就会出现刚才说的问题。”

刘栓柱和李大柱凑过来看,虽然图纸简单,但结合实物,他们大致明白了喷油嘴的工作原理。这种直观的教学方式,让他们感觉茅塞顿开。

秦奋随后亲自校调了喷油压力,更换了磨损的垫片。等李大柱将清洗干净的空滤装回,秦奋重新启动了柴油机。

“突突突……”柴油机发出了比之前清脆有力的声音,排气管冒出的黑烟也明显减少了。

张大爷在一旁看得喜笑颜开:“行了行了!秦师傅,你这手艺真是神了!”

秦奋让柴油机运转了一会儿,确认一切正常后,才熄了火。他对刘栓柱和李大柱说:“今天的这个案例,就是典型的维护保养不到位,加上部分零件老化引起的故障。你们要把故障现象、原因分析、排查步骤和解决方法都记在心里。”

刘栓柱连连点头:“师傅,俺记住了!这比俺以前瞎琢磨清楚多了!”

李大柱也瓮声瓮气地道:“师傅画的图,一看就明白。”

送走了张大爷,秦奋让两个徒弟自己动手,将刚才拆下来的旧垫片、清洗下来的污垢等,按照他教的方法进行分类处理。这也是规范化操作的一部分。

傍晚时分,秦奋让他们总结今天学到的东西,并布置了“作业”——尝试画出一个最简单的零件图,比如一个螺栓或者垫圈的三视图。这对于刚接触机械制图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但秦奋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和空间想象能力。

夜深了,刘栓柱和李大柱早已回家,秦家小院恢复了宁静。秦奋坐在灯下,并没有急着休息。他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已经用铅笔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不少东西。今天,他又在上面增添了几页新的内容,不仅有张大爷那台柴油机的维修要点,还有他自己对喷油嘴结构的一些改良想法的草图。

“初级机械制图”技能的获得,让他的这些想法能够更清晰、更规范地表达出来。他甚至尝试着画出了一些零件的爆炸图和装配示意图,虽然工具简陋,只有铅笔、直尺和一块三角板,但他乐在其中。这些图纸,不仅仅是记录,更是他未来进行“制造”的蓝图雏形。

“合法经营只是第一步,培养学徒扩大规模是进行时,而真正的核心竞争力,还是技术,以及由技术衍生出的制造能力。”秦奋心中明镜似的。

他正沉思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几分焦急的呼喊声。

“秦师傅!秦师傅在家吗?出大事了!快开门啊!”

秦奋眉头一挑,听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隔壁公社的人。他放下笔,起身快步走向院门。

打开门一看,只见月光下站着几个汉子,为首的一人正是前几天来修过水泵的和平公社赵家套的那个黑瘦汉子。此刻他满脸焦急,身后几人还抬着一个用麻袋盖着的物件,看起来沉甸甸的。

“秦师傅,救急啊!”黑瘦汉子一把握住秦奋的手,“俺们公社那台从日本进口的‘三洋’牌抽水机,突然坏了!这可是春耕灌溉的宝贝疙瘩,公社农机站的师傅们摆弄了大半天,硬是没弄明白,反倒越弄越糟!眼看就要耽误大事,有人想起您上次就把俺们那老大难的水泵给修好了,就赶紧让我来请您过去看看!您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日本进口的“三洋”牌抽水机?秦奋心中微微一动。这年头,进口货可是稀罕玩意儿,技术上也确实比国产的要精密一些。看来,明天的挑战,不小啊。

他看了一眼对方抬着的机器,被麻袋遮得严严实实,但隐约能看出其精巧的轮廓,与国产农机那种傻大黑粗的风格截然不同。

“行,先进来再说。”秦奋沉声道,心中却已经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与期待。

“东瀛三洋”,他又怎会不知其名?在前世,这可是家电领域的一方霸主。不过,在这个年代,在他面前,再精密的机械,也终究是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