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祂是要对抗几千年来的无数智者

柳乘风这突如其来的下跪，仿佛一道惊雷，瞬间惊醒了正处于茫然失神状态的柳鸿安。

他的目光，原本还涣散地游离着，此刻猛地聚焦在跪在地上的父亲身上。

尽管心中仍一片茫然，但出于本能的乖巧，他也迅速地跟着跪了下来。

柳鸿安的额头缓缓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那股寒意顺着额头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原本混沌的意识渐渐清醒了几分。

他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瞥向李阳，眼神中带着好奇、敬畏与一丝紧张。

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父亲，看着父亲那恭谨的姿态，思绪愈发混乱如麻。

我柳家，当真要踏上造反这条路了吗？

柳鸿安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已满是汗水，内心的紧张如同汹涌的潮水。

在一旁的李贽，此刻也是面色极为难看，面皮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整个人完全不知所措。

你们玩这一出，老夫怎么办啊。

造反~~~

我~~~

李贽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后悔的情绪。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去关注李贽内心的波澜。

李阳神色平静，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柳乘风搀扶起来。

随即，他开口询问，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找到了几个人？”

这个问题，乍一听，没头没尾，毫无来由。

但柳乘风却是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当年，李阳郑重地吩咐了他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其中一件，便是寻找一类特殊的人。

什么人呐？

曾经有过成就，但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跌落深渊之人。

寻找这样的人，谈何容易。

在一个区域内，能够逐步成长起来，并且拥有一定影响力的人，本就是凤毛麟角，极为罕见。

而这些极少数的佼佼者，大多在遭遇失败后，或是因为被敌人追杀，含恨而死；或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选择自我了断。

真正能够在困境中苟延残喘，顽强地活下去，更是少之又少。

可就是这极少数中的极少数，能够跨越重重艰难险阻，坚持到李阳所处的这个时代，最终站到李阳面前的，更是屈指可数，宛如沧海遗珠。

为了确保自己手中拥有足够多改变历史的“棋子”，李阳才给柳乘风下达了这个艰巨的命令——尽可能地去寻觅那些曾经辉煌如今落魄的人。

而最为关键的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保证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到这个时代，活到与李阳正式碰面的那一天！

柳乘风满脸恭敬，腰弯得更低了，回答道：“启禀天尊，属下幸不辱命，找到了九个符合您要求的人。”

李阳听闻，眼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

他微微沉吟，斟酌着字句说道：“将他们的详细档案，尽快送到平阳县李府。”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告诉他们，三天之后，我会从他们之中挑选出幸运之人，为其改命。”

“让他们做好充分的准备。”

柳乘风听到“改命”二字，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

他的双眼瞬间放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抖：“是，属下领命！”

只有真正亲身经历过李阳“改命”神通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那是一种何等伟大、令人震撼的力量。

李阳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已经完全沉入地下的夕阳，天边只剩下一抹黯淡的余晖。

他轻声说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说罢，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外面走去。

柳乘风见状，立刻亦步亦趋地紧紧跟上，他的姿态极为恭谨，一边向李阳汇报这些年的进展，不断地点头哈腰。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江湖大佬的威风与风范。

这一幕，直看得柳鸿安和李贽暗暗咋舌。

他们从未见过柳乘风对任何人如此恭敬，甚至可以说是谦卑到了极点。

柳鸿安心中虽然震惊，但毕竟知晓李阳的神通，多少对父亲的这种态度有几分理解。

而李贽则完全像是坠入了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内心充满了迷茫与困惑。

李阳很快便来到了拱门前，他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瞥了一眼仍在点头哈腰、恭谨有加的柳乘风，平静地说道：“你回去吧。”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李贽，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你这位朋友，很不错，但能力方面还稍显不足，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柳乘风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不自觉地回首看向李贽，目光中若有所思。

很不错。

能力不够。

差了点火候。

瞬间，他便明白了李阳话中的深意。

当柳乘风再次转过头时，李阳已经大步离去，那挺拔的背影，在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高大。

柳乘风凝视着李阳的背影，眼中满是敬意，他拱手弯腰，深深地行了一礼。

直到李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另一个拱门之后，柳乘风才缓缓直起身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想要借此平复内心的激动。

随后，他面带笑意，快步走向李贽，说道：“李兄，恭喜，恭喜啊！天尊十分欣赏你啊。”

李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李阳为何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话，也明白了为何李阳在说出这些足以诛九族的话语后，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只是~~~

李贽微微摇头，叹息道：“我虽对天尊了解不多，但是……”

他微微停顿，目光坚定：“我并不看好天尊的想法。”

“哦？”

柳乘风双眉微微挑起，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他反问道，“李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天尊究竟拥有何等不可思议的神通吗？”

李贽神情平静如水，双眸深邃得如同夜空中的黑洞，凝视着天边那一抹即将消散的红霞，目光迷离，缓缓说道：“天尊有句话，说得极为精妙。”

“这世上最伟大的艺术，便是统治的艺术。”

“大炎皇朝所采用的制度，乃是数千年来，无数智者智慧的结晶。天道本就有缺，故而皇朝兴衰交替，轮回不止。”

“天尊想要创建一套全新的制度，构建一个足以千年万年不朽的帝国。”

“李兄，你可明白其中的艰难程度？”

柳乘风轻轻摇头，苦笑着说道：“我本就是个粗人，虽说也读过几本书，但对于治国之道，实在是谈不上了解。”

“但天尊既然如此说了，我便坚信，天尊一定能够做到。”

李贽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

他叹道：“此举，无异于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千年来的无数智者，对抗数千年来无数为朝廷效力的英杰，甚至是对抗这残缺不全的天道。”

“莫说是人力难及，就算是神灵降世，又焉能拥有这样改天换地的能力？”

柳乘风双唇微微张开，眼中满是惊讶之色：“竟有如此，如此之难？”

李贽瞥了柳乘风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再多做解释，因为这早已不是简单的难与不难的问题，而是从根本上来说，就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讨论的价值。

在李贽看来，这世间任何人，都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柳乘风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话锋一转，赞叹道：“不愧是天尊，不仅拥有逆天改命的大神通，更有着超越古今的大智慧。”

“哈哈哈，我现在愈发期待，天尊想要创建的新制度、新皇朝，究竟会是何等的风采，何等的模样。”

柳乘风昂首大笑，笑声爽朗，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三十岁的青春岁月，充满了无限的活力与憧憬。

李贽看着大笑的柳乘风，满脸错愕：“唔，你至今还如此坚信他能做到？你……”

李贽眉头紧锁，内心充满了疑惑。

他完全无法理解，柳乘风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份自信。

自己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天尊此举，简直就是以一己之力，挑战数千年来的无数智者。

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两个对手，而是要与史书上所有那些赫赫有名的帝王将相为敌！

他是想要挑战数千年来的所有英豪共同的智慧成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