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灵兽

赵笈看着面前人高马大，却匍匐在地的山魈，眼神有些奇怪。

这只山魈，整体给他的感觉，就两个字。

窝囊。

外貌奇特，望之凶猛。

却有着与外貌不相符的胆小。

方才和他交手，也是恐慌多过凶猛。

“站起身来。”赵笈开口说道。

山魈抬起头，眼神迷茫，但还是顺从的站起身。

近丈的身高，加上凶恶的猴脸，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赵笈问道：“说说你的来历吧，为何来寺里偷果实。”

山魈瓮声瓮气道：“我本是住在芒砀山伏虎坡，平日与猿猴为伴。前些时日，伏虎坡被一群突然出现的妖怪占据，若非我逃得快，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逃出来后，我不敢回伏虎坡，只能在山林游荡。只是山林中没有吃食，又不敢去山下偷吃，只好来寺里偷点供果。”

赵笈觉得有些好笑：“你怕山下村民，不敢偷盗，却敢来寺里偷供果？”

该说它实诚还是愚蠢。

山魈老老实实说道：“几年前，寺里一个老和尚曾经去过伏虎坡，还曾教过我说话。他看着不像坏人。”

赵笈没想到山魈还有这段经历。

估摸着它口中的老和尚应该是兰若寺老方丈广智和尚。

这次山魈估摸是饿狠了，才会摸进寺庙偷吃。

想到这里，他看着山魈，散去法力：“既如此，今日便不罚你，你且去吧。”

山魈见眼前这厉害的和尚放过它，连忙朝着寺外逃去。

高大的身形，硬是跑出来鬼鬼祟祟的感觉，也是让赵笈有些无语。

等到了次日天明，赵笈唤来广明，说明原委。

广明听到偷吃供果的竟然是一只成精的山魈，也是吃惊不小。

成精的山魈，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对付的。

所幸如今被赵笈赶走，不用担心它误伤上香的香客。

等到做完早课，陆续有香客前来上香祈愿。

赵笈服用完早膳，来到后院准备修炼，却见荷花池边红影一闪。

定神望去，就见假山后露出一条红色的猴尾。

分外耀眼。

赵笈只觉有些好笑，板起面孔喝道：“出来。”

猴尾颤了下，嗖地缩进假山后。

赵笈：“还不出来，等着我再揍你一顿吗？”

几个呼吸之后，假山后露出个硕大的猴头，有些畏惧看着他。

正是先前离开的山魈。

赵笈伸手将它唤至面前：“不是让你走了吗，还回来作甚？”

山魈有些扭捏开口：“伏虎坡被那群妖怪占领了，我回不去。”

赵笈有些没好气的道：“你该不会准备让我帮你夺回伏虎坡吧？”

辛十四娘曾说过，兰若寺后面的芒砀山深处，还有山精鬼怪。

但这些精怪和她们并无交集，所以并不熟悉。

山魈还是赵笈接触到的第一只来自芒砀山的妖怪。

他也无意介入妖怪之间冲突。

说罢，就准备赶走这只山魈。

山魈却噗通一声跪下，对着赵笈连连磕头：“和尚，你收留下我吧。我可以留在这里为你看家护院，只要给我口吃的就行。”

赵笈看着它，顿时沉默不语。

半晌后，才缓缓问道：“为什么要留在寺里？”

山魈迟疑说道：“不留在这里，就会饿死。”

赵笈沉下脸：“想要留下，就说实话。”

山魈顿时哭丧着猴脸说道：“是那老和尚说过，我身为精怪，除非一直躲在芒砀山中。出了芒砀山，若是没有庇护，迟早被道门高人抓去。”

当初广智曾经想将它带出芒砀山，但它拒绝了。

如今被从芒砀山赶出来，无处落脚，顿时想起广智当初的话。

眼前的赵笈虽然看着年轻，但慈眉善目，山魈便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试试能不能留在寺庙。

赵笈顿时恍然。

这只猴子，竟然想考编。

若是能在兰若寺上岸，那就是有编制的猴子，身份立马和伏虎坡的野生山魈不同。

有赵笈庇护，也不用担心被人随意驱逐。

谁说这猴子傻，精明的很好吗？

赵笈刚准备拒绝它，但想到某事，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想要留下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毕竟是个精怪，若是留你在寺，有朝一日，你凶性大发，伤人了怎么办。”

山魈见赵笈愿意收留他，顿时大喜过望。

听闻此话，蹦跳起来，叽叽喳喳：“和尚，你若是收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违背。”

它似乎害怕赵笈拒绝，将自己胸脯拍得咚咚响。

赵笈假装沉吟片刻：“既如此，你需得配合我，演一出戏。”

“什么戏？”

“且附耳过来。”

等到巳时时分，赵笈来到前院大雄宝殿，带着广明接待香客。

香客正拈香礼拜，忽闻殿外一声怪啸，如雷滚过山崖。

众人惊回首，只见一头赤发蓝面的怪异猿猴，自山林之中跑出。

獠牙森然，爪如铁钩，落地时震得地面迸裂。

众香客大惊，更有胆小者，骇得跌倒在地。

供果香烛滚落满地。

旁边有富户家丁仗着几分蛮力，抄起寺庙门闩，壮着胆子打去。

山魈反手一掀，那家丁便如断线纸鸢般飞出去，撞在香炉上昏死过去。

众香客连连惊呼躲避，更有人高呼“菩萨救命”。

忽听一声佛号清越：“孽障休得猖狂！”

就见赵笈分开众人，袖中佛珠一甩，金光如练缠住山魈脖颈。

山魈故作挣扎，吼声震得梁上尘埃簌簌。

却见赵笈并指虚点其额，低诵金刚经。

山魈忽地伏地哀鸣，眼中凶光尽敛，竟似听懂佛法般连连叩首。

香客们瞠目结舌。

一老妪颤声道：“这、这莫不是罗汉降世？”

有人壮着胆子想要击打山魈，却被赵笈拂袖制止。

赵笈只淡淡道：“众生皆有佛性。”

众人皆拜服。

翌日，山魈蹲坐殿前啃野果的温顺模样，引得百里乡民争相围观。

有游侠儿不信邪，掷石挑衅，反被山魈一瞪眼骇得跌进溪水。

信徒愈发笃定赵笈是精通佛法的高僧，兰若寺香火遂大盛。

山魈也因为其朴实而不做作的演技，成功上岸，被赵笈收编。

成为兰若寺护法灵兽。

赐名，崩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