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宴客

在村里,礼金有两种表达方式。要么像赛豹那样直接给钱,要么就拿些家里的食材或值钱物件来替代。无论哪种方式,都代表着村民们的祝福和情谊。

正当孙氏忙着招待客人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影悄悄地混在人群中溜了进来,正是樊氏一家人。

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樊氏挑了个靠近厨房的位置,时不时往里张望,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孙姐,你快看那边。”旁边大婶火眼金睛,连忙扯了扯孙氏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

孙氏循声望去,看到沈家人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的眉头紧皱,顿时大怒,将手里的东西往村妇怀里一塞,大步流星朝樊氏走去。

这时的沈桃桃刚放完鞭炮,手里提着装满菜肴的食盒。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她又顺手拿了些斧头等工具,推开隔壁院门,去找谢彦玉。今天村里人都忙着吃酒,没人会注意她的去向。再说她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看起来就是去放杂物的,倒也不用太过避讳。

一推开院门,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院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谢彦玉坐在屋檐下的石凳上,身上的衣服略显单薄。看到她来,他眼中泛起温柔的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沈桃桃把杂物放在一旁,将食盒里的菜一样样摆在石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温馨。

“吃饭吧。”她递过筷子,嘴角带着浅笑,眼中满是关切。

谢彦玉注意到她额头的汗珠,眉头微皱:“今天累坏了吧?”他的声音里带着心疼。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想替她擦汗,却在半途停住,把丝巾塞进她掌心。这个细微的动作里,包含着他的体贴和克制。

沈桃桃大方地接过,擦了擦额头:“是有点累,但是家母她们更操劳,都忙活了一整天。”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些许疲惫。

“那就一起吃点。”谢彦玉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怜惜。

“我得回去帮忙。”沈桃桃将手帕叠好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她的背影有些匆忙,却又透着一股坚韧。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沈桃桃刚出院门,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孙氏正双手叉腰,站在桌前和人理论。她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谁请你们来了?”

沈桃桃快步走近,就看到樊氏正大快朵颐,嘴里塞满了鸡肉,油光满面。她身边还坐着几个沈家人,桌上的菜已经被扫荡得七七八八。

“娘,怎么了?”沈桃桃走到孙氏身边,轻声问道。

“桃桃你来得正好!”孙氏气得直跺脚,指着樊氏一行人,“这些不要脸的,没请都敢来蹭吃蹭喝!连个礼都不随,就想白吃白喝!”

樊氏充耳不闻,继续狼吞虎咽。她的动作粗鲁,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仿佛这些菜都是她应得的一样。

这时又一轮菜上来了,托盘上摆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大菜。众人伸长脖子盯着托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沈桃桃眼疾手快,拦下了送菜的人。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坚定。

“你干什么?”樊氏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瞪着沈桃桃,“摆流水席还不让大伙儿沾光?大家邻里们的,你们说说这像话吗?”

她扭头想煽动其他人,却发现大家都安静地看着这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远处的鞭炮声还在继续。

沈桃桃捡起地上的木盆和木柴,敲了几下引起注意。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各位乡亲。”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指着樊氏,“今天是喜宴,来者是客。但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村民们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但是,大家都随了礼,唯独有些人,既不给礼金也不送礼物,就想白吃白喝,这合适吗?”她的话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樊氏心上。

此话一出,乡亲们顿时吵翻了天。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对樊氏的行为表示不满。

“就是,凭什么我们都随礼,就你家白嫖美食?”一个村妇忍不住说道。

“脸皮真够厚的!”另一个村民也跟着附和。

樊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要滴出墨来。她坐在那里,进退两难,既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又无法反驳沈桃桃的话。

酒席上的菜香四溢,却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尴尬。

村民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懑不平的神色。食客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沈家人也太不要脸了,一分钱不出就来白吃白喝!”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了沉默。

“就是,抢了我们的好菜!”另一个男人附和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指责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把把利剑,直指沈家众人。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连桌上的热气腾腾的菜肴都失去了诱人的香气。

沈桃桃拉着孙氏退到一旁,眼神冷冷地扫过樊氏母女。她注意到樊氏正低着头,假装在专心夹菜,但那微微颤抖的筷子出卖了她的不安。

坐在角落的沈碧莲脸色难看至极,她来时特意问过樊氏是否随了礼,对方拍着胸脯说放心吃。没想到,竟是一场空口白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推搡桌子,碗筷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沈碧莲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响。她的脸颊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

“要打架了吗?”有人小声嘀咕,“这沈家的丫头看起来气得不轻。”

然而沈碧莲只是从袖中掏出一方绣帕,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鲤鱼。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绣帕上,金线绣就的鱼鳞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我们家是要随礼的。”她声音发颤,像是在强忍着什么,“这绣花可是出自我手。”

沈桃桃接过绣帕,手指抚过那细密工整的针脚。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制作者的用心,显然是新物件。她能想象沈碧莲是如何在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绣制,为的就是不让家人在这种场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