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魏老师，我想申请不听您的课

台下的学生们纷纷发出了惨叫声，一片愁云惨雾。

有学生大着胆子问：“梅老师，能不能别这么狠啊？名字贴墙上，这是公开处刑啊！”

梅云清摊摊手：“不想被公开处刑就好好学习。这是学校的规定，同学们，我也没SAY NO的权力，求我也没用。”

台下的叹气声更大了。

吴昊强也忍不住小声吐起槽来：“新规定就该在入学时说清楚啊！”他老爸虽然不太管他的学习，但为人极好面子，如果他的大名出现在公开贴着的不合格名单里，那等老爸回家，他怕得挨一通说，严重的话说不定会扣零花钱。

“好像开学说过了。我都有点印象。”秦思源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翻开了语文书，细细地读起了《琵琶行并序》。

“日，源子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以为你知道了。”

吴昊强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整个人蔫巴下来，他将手里看到一半的游戏改编小说收回书包里，无精打采道：

“看来接下来两天得老老实实地复习了……说来上两次月考，你这小子临急抱佛脚，只看了一两天的书便考到全班第三，羡慕妒忌恨啊，你脑子这么聪明，你能不能分点给我啊，我只要求科科合格就行了……”

秦思源小声叹息道：“其实不是我脑子聪明，而是五中菜，一群菜鸡互啄罢了。”

秦思源回忆了一下原主前两次月考的成绩，月考只计算语数英三科的成绩，总分450分，原主考了357分，便拿到了班里的第三名，距离第一名只差了十几分。

而年级的第一名，好像也才407分。

区区月考，居然没一个学生能拿满分，不是菜鸡互啄又是什么？

习惯了普林斯顿大学里那些智商远远超越常人的天才学生们的存在，来到五中后，秦思源表示有点不太习惯，都是些脑子长到哪的学生啊……

“哇，源子，你别说得这么尖锐，我膝盖中了一箭！不过也正常，成绩优秀的学生早就在中考时被名校捞走了，哪会到五中来？哦，不好意思，源子，像你这样中考考失手的除外。”

秦思源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又将刚写好的学习计划丢给他：“这两天我打算按这个来备考，你要不要参考下？”

“呃，数学物理没在里面啊，你复习的怎么全是文科？好像英语也没在里面……不对啊，源子！”吴昊强一脸惊骇道：“其他科目的课堂时间你用来复习就罢了，怎么连魏屠夫的数学课都敢不听课？”

魏屠夫？

秦思源略一回忆，眼前便浮现出一个身材魁梧、手臂几乎有常人大腿般粗比较的中年男子身影，光秃秃的脑袋一毛不拔，漫射着四周的光线，十分的显眼。

这秃顶的中年男人就是数学老师魏德海，还身兼数学年级组长和教导处副主任一职，绰号“血手屠夫”，令五中无数学生闻其名而胆寒。

据说这十多年来，平均每年都有学生被他提名开除的，至于因为早恋啊、考试作弊啊、在教室抽烟啊、打架斗殴而被他揪到全校师生面前作检讨的问题学生，更是数都数不完。

魏德海是东北人，早年当过兵，他热爱健身，体能极佳，年年都在教师运动会大放异彩，同样的，也使得五中的一切刺头学生在他面前都没反抗之力，因而有了“血手屠夫”之称。

连原主对这个魏屠夫都颇为畏惧，上他的课时虽然没特别认真听讲，可也不敢随便开小差搞小动作——因为一旦在魏屠夫的课上走神开小差被发现，粉笔头就会准确地扔过来了，劲头大又扔得准，之后还得罚站，对于心思敏感的高中生来说实在是很丢脸的事。

不过秦思源倒是觉得，这魏屠夫不收礼不搞区别对待，谁犯错都一视同仁，起码在公平公正上，是对得起“老师”的职业操守。

而且听说去年有几个早早辍学的小混混因为私怨闯入五中打学生，就是魏德海最先赶到制止，连手臂都被小刀划伤了血淋淋的也没让步，死死揪住几个混子，并配合着赶来的保安们，将几个混子全都扭送去派出所……

魏屠夫还有个优点，那就是言出必行，讲究一口唾沫一口钉。

起码在秦思源眼里，魏屠夫也是有可爱之处的。

秦思源看了下课表，数学是主要科目，这两天有三节魏屠夫数学课。

不能用数学课来学习其他科目的知识倒没什么，主要是秦思源想到接下来所有数学课都得正襟危坐地听讲，就觉得头疼。高中的数学知识，在他眼里与小学的数学知识简直没什么区别。

想像一下，要端端正正地坐在小学一年级的数学课堂上，认真地听老师讲“1+1=2，1+2=3”……

这简直就是受刑啊！

正好这时班会结束，接下来是10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秦思源想了想，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吴昊强道：“去厕所吗？等我一起。我叫上周子昂他们……”

现在的男高上厕所都要成群结队的吗？秦思源有些无语：“我是去办公楼找魏老师。”

“哪个魏老师？”

“就是你说的魏屠夫。”

吴昊强跳了起来，一副看到要投河自尽者的大惊失色：“你这小子有什么想不开啊？怎么去找魏屠夫？咱们兄dei一场，你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就我和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吴昊强的声音太大，引起了不少学生的关注，秦思源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拍拍强子的肩膀：“强子啊，有你在，我觉得高中生活一定会很逗逼很欢乐。”

“我智商不高，但也听出这不是在表扬我！”

“不不，就是在表扬你，好好保持，像你这样有趣的男生不多了，说不定有不长眼的妹子就喜欢你这类。”

秦思源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走出了课室。

“喂，源子，你找魏屠夫有什么事啊？？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起去？”吴昊强咬咬牙，以被逼上梁山的勇气在后面叫道。

“不用了，我就去办一些私事，放心，没事的。”秦思源回头挥挥手，露出从容自信的笑容。

这笑容仿佛有无形的力量与气势，让吴昊强和也要追过来的周子昂等死党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

办公楼离教学楼并不远，秦思源刚走下教学楼，忽然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叫他：“秦思源，等等。”然后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秦思源回头，只见刘亦妍抱着一堆作业小跑过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刻意的，跑近时还有点收不住，差点便要撞到秦思源身上，偏偏在最后关头又及时停了下来，并带来一阵香风。

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差点撞到你。”

少女微微有些气喘，眼睛扑闪扑闪的，脸上还很恰到好处地浮起些许的红晕，看起来相当可爱，还故意提了提手里的作业，示意有点重。

此情此景，换了其他男高，早就屁癫屁癫地献殷勤从她手里接过作业本了，但秦思源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帮忙之意。

他有修养有礼貌不假，但不会随意插手别人的职责。

刘亦妍身为班长兼作为英语科代表，将英语作业送到英语老师那里本来就是她的职责，如果觉得自己是女孩子、甚至是比较娇弱的小仙女，拿不动这半斤不到的作业本，那就不要当这个科代表好了。

不能因为你是女孩子，就得好处全让你拿了，苦活累活就由男生来干，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而秦思源正好是很讲道理的人。

见秦思源“呆呆”的样子，刘亦妍小脸微微鼓起，佯怒娇声嗔道：“秦思源同学，有没有人说你笨死了？”

她声音嗲里嗲气的，很容易让人骨头都酥了。

秦思源没有骨头酥，因为他从原主的记忆里，就曾好几次“看到”刘亦妍以类似的语气和其他男生说话。

那些男生敢壮着胆子给她写情书，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种语气而产生了“她喜欢我”“她对我不一样”的错觉。

秦思源淡淡一笑：“没有，他们只会说我聪明死了。”

“自大！”刘亦妍卟哧一笑，丝毫没生气，依然笑容有如春风：“秦思源，你没交英语作业哦，想到你是生病的缘故，就没记你的名字，我也让其他科代表将你的名字都划掉你了哦，你是不是得感谢我，请我吃顿大餐？”

秦思源回头，摆出一副“注孤生”的钢铁直男模样认真道：“班长，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没交作业，就得和其他学生名字一样，记我的名字。”

他虽然不擅长演戏，但原主在五中里向来沉默寡言，给人的感觉就是“呆呆的”，刘亦妍并没看出破绽，她笑道：

“你是不是傻，记你的名字会扣纪律分的啦，扣多了会被请家长的，你这也不怕？”

说话间，刘亦妍脚步轻盈地移动，非常自然变成与秦思源并肩而行。

从秦思源的角度，能恰好看到她最漂亮的侧脸。

这女孩还真是非常清楚怎样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啊，秦思源有些感叹，现在的女孩子都如此早熟吗？才高一就懂这么多小把戏了？

见秦思源没回话，表情依然呆呆的，刘亦妍笑着开口道：“你昨晚怎么没回我的QQ消息？”

“不知道哪个是你的QQ。”

“我的网名是kany，记住了哦，秦思源同学，不然班长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秦思源笑笑没回答。

“你怎么换昵称、头像和签名了？”

“没什么理由，硬要找理由的话，就是忽然想换个心情。”

秦思源依然一副呆呆的、有问必答的老实模样。

刘亦妍若无其事地问了句：“听说你家里开了家教培机构？收费会不会很贵，同学去报名有没有优惠呀？”

秦思源眨了眨眼睛，故意说道：“不是我爸妈开的，只是帮人打工。老板人挺好的，前段时间我不是生病了嘛，又是检查又是住院又是吃药，花了一万多，家里掏不出这笔钱，还是那大老板借给我爸妈的，多好的人啊。”

“这样……果然世上好人多呢。下次急用钱，可以问我借哦，怎么说也是你的班长嘛，一万几千拿不出来，几百元我还是能借得出来的。好啦，都这个时间了，我赶着去送作业，下次聊，别忘记你欠我一顿大餐哟。”

刘亦妍露出甜美的笑容，脚步轻盈地抱着作业小跑而去，光看背影还挺美好的，容易让人感叹青春真美好。

只是一转身，刘亦妍脸上甜美的笑容便敛了起来，换成了一种不屑与蔑视。

此前秦思源天天穿校服、偶尔穿出来的常服也是二三十元的TB货、明显家里条件很差，刘亦妍并没什么与他拉近关系的兴趣，虽然秦思源长得帅、成绩又好。

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要交“对你有实际好处、可以为你所用”的朋友。所以从小她就习惯了算计和利用身边的朋友，换到漂亮的裙子、漂亮的发饰，到后来漂亮的包包……

秦思源明显不属于这类，家庭条件差，平时也不爱说话不爱运动，性格沉闷还有些孤僻，再帅成绩再好又有什么意义？能当饭吃吗？

唯一值得让她对秦思源保持一两分关注的，就是他与吴昊强、周子昂、祝恺这三个富二代关系都挺不错。尤其是祝恺，出了名的高傲，在班里也就只与吴昊强、周子昂、秦思源三人往来，前两人家境相仿还能理解，秦思源这么一个寒酸的家伙，有什么资格与他们经常玩在一起？

直到前两天，她才听闺蜜兼好朋友许莉萍说起，吴昊强曾提起，原来秦思源家里是开教培机构的！

现在教培行业多火爆啊，指不定秦思源家里赚大钱了！刘亦妍觉得自己有可能看走眼了，这秦思源可能真与吴昊强三人一样，都是富二代，才会混一起玩。

于是她这两天亲自出马，特意试着拉近秦思源的关系来打听消息。

消息倒是打听到了，可惜非常意外，秦思源的爸妈不过是打工一族，而且居然连一万多元都拿不出来还要问老板借，简直穷得令人发指。

连她这样只是出身小商人家庭的女高中生，存款都有五万多了，这还没算从小到大周围男生们送她的各种礼物！

刘亦妍直接将秦思源划回到了“不值得深交”的角色，当然，凭着她八面玲珑的性格，哪怕不愿再与秦思源有什么接触，也不会把话说绝，甚至还会留下诸如“欠我一顿大餐”之类的暧昧约定。

如果秦思源真不识好歹要请她吃饭，那就看去哪吃，豪华的餐厅可以给点面子宰他一顿，如果去路边摊直接就回一句“最近学习很忙呢，实在抽不出时间，下次吧，抱歉抱歉T^T”。

应付这类男生，她从小到大积累下来的经验不要太多。

……

刘亦妍绝对想不到，秦思源根本就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离开之后，便直接将她这个人连同刚才那有些幼稚的试探对话抛到了脑后。

秦思源前世沉迷数学不假，但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人心的复杂，只是他懒得花心思在这上面罢了。

前世在普林斯顿大学想找他玩同学恋姐弟恋（他上大学时年纪比同学小两三岁）、师生恋的女妖精多着呢，秦思源如果不是火眼金睛加上向道之心坚定，又怎可能做到舍数学之外再无他物，最终攀上人类从未抵达到的数学巅峰？

刚才刘亦妍的小把戏与真实心思，在秦思源眼里简直就是洞若观火，他只是懒得理会。

将军有宝剑，但不斩苍蝇；猛虎有利爪，但不扑小鼠。

青春生活这么美好，将心情浪费在这种女生身上，多不值得？

秦思源稍稍加快脚步，只花了两分钟左右就来到了魏德海的办公室外。

这就是被高中生们视为龙潭虎穴的魏屠夫办公室？

秦思源笑笑，打量着眼前的办公室。因为办公室的门打开着，一眼就可看清里面的情况。

作为教导处副主任，魏德海与另一位副主任同一个办公室，办公室大概15平方，有些乱。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魏德海在，他正低着头，一脸专注地写着什么。

秦思源敲了敲门，见魏德海抬起头来，才走了进去，然后极有礼貌道：

“魏老师，您好，我想申请不听您的数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