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甜腻

“七玄门向来以侠义自居，这些为门派捐躯的‘忠魂’，可不能寒了尸骨。”

他端起茶盏轻抿，嘴角扬起的弧度却略显扭曲。

王门主盯着纸上的名字，喉结艰难地滚动，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孟太上长老的折扇“啪”地捏断，竹骨碎屑溅在张铁鞋面上；

武太上长老更是暴喝一声，震出刺耳声响，却被柳太上长老死死按住肩膀。

他们怎会不知，这哪是什么“后事”，分明是张铁在逼宫！

说好的既往不咎，不过是少年抛出的诱饵。

“张供奉这是……”

王门主声音发颤，目光在三位太上长老间游移。

孟太上长老面色铁青，心中暗骂韩立混帐，那小子收了马承纬的好处，却没拦住这煞星！

张铁指尖划过纸面，故意在“马承纬”三字上重重一顿：“孟师兄的困局，权当我身为七玄门供奉的贡献。”

他突然抬眼，目光如刀扫过众人，“至于武师兄的经脉淤堵……”

话音未落，武太上长老已不由自主向前半步，浑浊的眼中满是渴望。

“强行冲关，需损耗三四年功力。”

张铁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月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不过换来的时间，足够诸位将这些‘后事’办得妥妥当当。”

他特意拉长尾音，暗示意味十足。

屋内死寂如坟，唯有武太上长老粗重的喘息声。

三位太上长老对视一眼，眼底皆是震惊与算计。

三四年时间，若真能换来两位武学宗师，七玄门不但能与野狼帮一争高下，甚至打回镜州城，也不是不可能。

可马承纬经营多年的势力，一旦拔除，势必会引发门派动荡……

“好！”孟太上长老突然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泼出，“就依张供奉所言！”

他望着少年似笑非笑的面容，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场交易，看似是他们占了便宜，实则早已落入张铁设好的局中。

孟太上长老拍案的余响还在石屋内回荡，王门主已堆起满脸笑意：

“张师叔心系宗门，这些身后事，我一定当亲力亲为，保准办得妥妥当当。”

他说话时，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那张写满名字的宣纸，仿佛上面爬满噬人的毒蛇。

张铁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突然探手如电，扣住武太上长老的腕脉。

火属性法力如汹涌岩浆般顺着经脉灌入，刹那间，武太上长老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却不知，那根本不是凡俗内力，而是足以焚尽万物的修仙者灵力！

“啊！”惨叫声冲到喉咙又被生生咽下，武太上长老满脸涨得紫红。

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淤结的经脉处，有的被“炽热内力”烧得“滋滋”作响，有的则被狂暴气劲强行冲开，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袭来。

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豆大的汗珠顺着虬结的脖颈滚落，浸透了粗布衣衫。

张铁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抬手抹去额间“虚汗”，喘息道：“武师兄试试，可还有阻滞？”

他刻意将气息弄得紊乱，衣袍下的指尖却悄然掐着法诀，维持着内力虚耗的假象。

武太上长老运转内力，只觉周身百骸前所未有的通透，连多年的旧伤都隐隐有愈合迹象。

他眼眶泛红，抱拳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

“马承纬那事，我武烈铮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办得干净！”

“师兄言重了。”张铁摆摆手，声音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我需闭关恢复，就不远送了。”

他佝偻着背，脚步虚浮地往内室走去，背影在烛火下摇晃，宛如随时会倒下。

待四人匆匆离去，韩立小跑着返回，却见张铁正倚着门框看月亮，眉眼间哪还有半分疲惫？

“这招以退为进，妙啊！”韩立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敬佩。

张铁神色一凛，目光望向谷外深沉的夜色：“七玄门这群老狐狸，哪有那么好对付？”

“接下来几年，你盯紧王门主和太上长老们。但凡有风吹草动……”

话未说完，韩立已重重一点头：“明白！谁要是敢动家人，我让他生不如死！”

此后数年，七玄门暗流涌动。

本就分崩离析的马副门主势力，接连有人在任务中“意外身亡”，或是在与人交手时突然力竭。

而马副门主本人，竟在与美妾欢好时脱阳暴毙，消息传开，江湖上皆是耻笑之声。

暮色如纱，笼罩着彩霞山。

张铁跟着韩立拨开齐人高的荆棘，眼前豁然出现一片被禁制笼罩的药园。

月光下，土菇花泛着幽蓝的光晕，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如碎钻般闪烁。

韩立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每一株灵药，确认长势良好后，才如释重负地起身。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回到各自的修炼室，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两道孤寂的剪影。

此后的日子，神手谷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息。

张铁坐在屋脊上，看着庭院里的场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李长老拄着檀木拐杖，含笑看着韩立演练拂柳剑法，剑穗翻飞间，张袖儿倚在假山旁，眼底藏不住的倾慕。

每当韩立耍完一套剑法，少女就会蹦跳着递上汗巾，两人低声说笑，连空气中都仿佛飘着蜜糖的甜腻。

李长老抚着花白的胡须，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心里盘算得清楚，野狼帮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准对神手谷韩神医出手，这小子的名号早就传遍江湖。

更别说背后惊蛟会这座大山，若是能促成外甥女的婚事，他日攀上这层关系，七玄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

休息时，韩立和张袖儿便躲在竹林下的石桌旁。

韩立讲述着行医时的趣事，张袖儿托着腮，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两人时而因某个笑话笑作一团，时而为剑法招式争论得面红耳赤。

张铁远远望着，看着韩立嘴角止不住的笑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模样。

韩立生得平凡，扔在人堆里便找不出来，唯有那双专注看诊的眼睛透着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