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踏浪平寇,圭璧显威

淮水之上,风急浪高。

凌云的身影如同一只离弦之箭,又似一只矫健的海燕,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几个起落,竟已奇迹般地接近了最前方的一艘水匪快船。他脚尖在晃动的船舷、甚至是被风浪卷起的木板碎片上轻点,每一次借力都精准无比,仿佛与这滔滔江水融为了一体。

这一幕,不仅让渡船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那些追击而来的水匪们也暂时忘记了呼喝,被这超乎想象的轻功所震慑。他们常年在江上讨生活,自诩水性精熟,却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如此风浪中做到这般举重若轻、踏浪而行!

“这……这小子是人是鬼?!”最先反应过来的水匪头目,一个满脸虬髯、眼神凶悍的独眼龙(与山神庙遇到的并非同一人,此人更为精悍),厉声喝道,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惊骇。他常自诩“过江龙”,在这淮水一带横行无忌,手下喽啰数十,快船数艘,寻常商旅官兵见了都要绕道走,何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管他是什么!给老子放箭!射死他!”独眼龙怒吼着下令。他隐隐感觉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将是他们今天最大的麻烦。

霎时间,数艘水匪船上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射向凌云。这些水匪常年在江上作战,箭术也颇为不俗,尤其是在晃动的船上,还能保持一定的准头。

然而,凌云的身影在箭雨中如同鬼魅般穿梭。他时而侧身,时而矮避,时而脚尖在飞来的箭杆上轻轻一点,借力转向,竟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所有射向要害的利箭。偶尔有几支避无可避的,也被他用手掌或衣袖精准地格挡开。

这一手“空手入白刃”般的绝技,更是看得众人心惊胆战,叹为观止。

石磊在渡船上,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他既为凌云的安危担忧,又为他那神乎其技的武艺感到由衷的震撼和自豪。在他心中,凌大哥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

石老丈则早已吓得闭上了眼睛,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

就在水匪们手忙脚乱地放箭之际,凌云已经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落在了最前方那艘水匪快船的船头!

“杀!”

船上的几个水匪反应过来,立刻挥舞着手中的朴刀、鱼叉,怒吼着向凌云扑来。

凌云眼神一凛,不退反进。他身形微沉,如同磐石般稳稳立在晃动的船头,双手却快如闪电。

“砰!砰!砰!”

他并未拔剑,依旧赤手空拳。但他的每一拳、每一掌,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又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劲。被他击中的水匪,轻则兵刃脱手,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则胸骨碎裂,当场毙命,直接掉入汹涌的江水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这艘船上的水匪不过五六人,在凌云面前,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转眼之间,便已尽数被他解决。

鲜血染红了船头,也染红了部分江面,刺鼻的血腥味在风中弥漫。

“好小子!有两下子!”那独眼龙头目见状,不惊反怒,眼中凶光更盛。他从腰间拔出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过剧毒。他厉喝一声:“弟兄们,并肩子上!给我剁了他!”

其余几艘快船迅速靠拢过来,船上的水匪纷纷叫嚣着,手持兵刃,如同疯狗般试图围攻凌云所在的这艘船。

凌云冷哼一声,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脚下一蹬,身形再次拔起,竟从这艘船的船头,直接跃向了独眼龙头目所在的指挥船!

两船之间尚有数尺的距离,下方是波涛翻滚的江水。这一跃,若是寻常人,早已掉入江中喂鱼。

但凌云在空中,身形竟不可思议地微微一折,仿佛背后生有无形之翼。他能感觉到,怀中的“镇河圭”在这一刻散发出一股更为强烈的清凉之意,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对自身重力的感知,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对风的驾驭也更加得心应手。

“他……他又过来了!”指挥船上的水匪们发出一阵惊呼。

独眼龙头目也是瞳孔一缩,他没想到对方的轻功竟已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悍匪头子,临危不乱,怒吼一声,手中的淬毒弯刀化作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劈凌云的头颅!

这一刀,又快又狠,还带着一股阴冷的毒风,显然是他的得意绝技。

凌云在半空中,面对这凌厉的一刀,不慌不忙。他手腕一翻,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根从先前那艘船上顺手捡来的断裂船桨。

他以桨作剑,手腕轻轻一抖,断桨的尖端便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后发先至,点向了独眼龙头目握刀的手腕!

“叮!”

一声轻响。

独眼龙头目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毒蜂蜇了一下,握刀的手竟不由自主地一松,淬毒弯刀险些脱手!

他心中大骇,对方不仅轻功卓绝,这“以柔克刚”、“点穴截脉”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这绝对是顶尖高手!

就在他这愣神的刹那,凌云已然落在了指挥船的甲板上。

他落地无声,如同狸猫一般。紧接着,断桨在他手中化作万千幻影,或劈、或扫、或点、或刺,招式精妙绝伦,却又大开大阖,充满了力量感。

指挥船上的水匪虽然人数众多,足有十余人,且大多是这伙水匪中的精锐,但在凌云的断桨之下,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纷纷惨叫着倒下。

凌云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干净利落,直指要害。他没有丝毫留情,因为他知道,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水匪仁慈,就是对无辜百姓的残忍。

鲜血与惨叫,成为了这淮水之上最刺耳的音符。

那独眼龙头目见势不妙,手下精锐转眼间便死伤大半,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他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悄悄向船尾退去,竟是想趁乱跳水逃跑!

“想走?”凌云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在他耳边响起。

独眼龙头目只觉后颈一凉,一股凌厉的劲风已然袭来!

他亡魂皆冒,想也不想,便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那断桨的尖端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划过,带走了他几根头发。

未等他起身,凌云的攻击已如影随形而至。

“砰!”

一声闷响。

独眼龙头目只觉胸口如遭重锤,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船舷上,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浑身力气都已散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云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独眼龙头目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他纵横淮水数年,从未想过会栽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手中。

凌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取你性命之人。”

说罢,他不再废话,手中的断桨猛地刺下,直接洞穿了独眼龙头目的咽喉。

“嗬……嗬……”独眼龙头目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声响,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随着头目的毙命,剩下那些尚能反抗的水匪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跪地求饶,或是直接跳入江中逃命。

凌云没有赶尽杀绝。他目光扫过那些跪地求饶的水匪,冷声道:“将船上所有财物都搬到那艘渡船上,然后滚!日后若再敢在淮水之上为非作歹,定斩不饶!”

那些水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开始搬运财物。他们常年劫掠,船上积累的财物倒也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远处的渡船上,早已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如同神话般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石磊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凌大哥……凌大哥竟然一个人,打败了这么多凶悍的水匪!还杀了他们的头领!这……这简直比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精彩,还要不可思议!

石老丈也早已停止了念叨,他颤抖着嘴唇,看着那个在水匪船上如天神般傲然而立的年轻身影,眼中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贵人了,是遇到真正的奇人了!

渡船上的其他乘客,此刻看向凌云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狂热的崇拜和感激。若非此人出手,他们今日恐怕都要葬身鱼腹,或成为水匪的阶下囚,下场凄惨。

很快,水匪船上的财物便被尽数搬到了渡船上,堆了满满一小堆。那些水匪在凌云的威慑下,丝毫不敢藏私。

凌云这才跃回渡船。

他一上船,船上的乘客便“呼啦”一下全都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恩公大恩大德,我等永世不忘!”

呼喊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凌云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他扶起离他最近的几个乘客,朗声道:“诸位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份内之事。这些财物,乃是水匪劫掠而来,如今物归原主。诸位若有在途中被劫掠的,可上前来认领。余下的,便分与船家和今日受惊的各位,权当压惊。”

他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石老丈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凌云此举,不仅救了他们,更是在无形中收拢了人心。这份胸襟和气度,绝非寻常江湖侠客所能比拟。

他看了一眼怀中紧紧抱着的石磊,又看了一眼在人群中从容应对的凌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许……磊儿跟着他,将来真的能有一番大作为,甚至……光复他母亲那一脉的荣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石老丈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平安抵达应天府。

经过一番清点和分配,那些财物很快便有了归属。船家得了不少好处,对凌云更是感恩戴德,连连保证一定会将他们安全送到对岸。

危机解除,渡船再次启程。这一次,船上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凌云的敬仰。

凌云站在船头,眺望着对岸越来越近的轮廓。他能感觉到,怀中的“镇河圭”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跃了一些,仿佛因为他刚才斩杀水匪、救助良善的举动而受到了某种“滋养”。

他隐隐明白,这“镇河圭”或许不仅仅是一件死物,它似乎有着某种“灵性”,能够感知善恶,甚至能够从“民心所向”或“匡扶正义”的行为中汲取力量。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一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未来要走的路,便更加清晰了。

结束这乱世,不仅仅是为了天下苍生,或许,也是为了解开“镇河圭璧”真正的秘密,释放其真正的力量。

淮水依旧奔腾,但凌云的心,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和坚定。

他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注定充满了挑战和艰险。但只要他坚守本心,匡扶正义,便一定能够披荆斩棘,最终达到目标。

而他与“镇河圭璧”的命运,也在这淮水之上,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