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之阁

林晚秋指尖在流理台上轻叩两下,陈暮云端来的松饼边缘带着焦褐的纹路,形状却是歪歪扭扭的心形。她望着那个不成型的轮廓笑出声:“告诉Ethan,下午三点,朗廷酒店大堂。“

咖啡杯底磕在岛台上的轻响让林晚秋转头,陈暮云背对着她在水槽冲洗杯碟。晨光勾勒出他肩胛骨的起伏,昨夜被她抓出的红痕在领口若隐若现。

林晚秋动了心思,想看看陈暮云的反应,环抱住男人,低声说道,“今天下午有应酬。”

陈暮云没应答。

“投资人?”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纸巾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神黯淡了几分,他刚才听见了Ethan的名字。

太过刺耳,让他无法忽略。

“前男友。”林晚秋叉起半块松饼,甜腻的蓝莓酱在舌尖化开,她不屑于隐瞒什么,“放心,商业合作,不影响各取所需。”

陈暮云擦手的动作蓦地加重,纸巾在掌心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他垂眸盯着林晚秋锁骨处的咬痕,突然伸手替她系好衬衫第二颗纽扣:“需要司机吗?”

林晚秋怔忡间,他已经转身去拿车钥匙。

“你伤没好,别闹。”林晚秋笑着住男人,她不傻也察觉出什么,她的小老公吃醋了。

可惜啊,这是生意也是她离开鼎盛绝好的机会,她不想放弃。

有了想干的事情,她自然就会卯住劲头,伸手揽着陈暮云,商量着,“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嗯?”

“嗯。”陈暮云抿着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无可避免,在这种事情上他应该大度一点,可现在他大度不起来。

林晚秋把她给吃得死死的,他现在闭着眼睛都是她那双含水的杏眼,妩媚动人。

朗廷酒店总统套房的檀香若有似无,林晚秋的细高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不响却有着女人专有的特色。

Ethan嘴角微微勾起,听着独属于她的脚步频率,倚在明代黄花梨圈椅上,银灰色西装剪裁得得体,袖扣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碎成星星点点落在他锁骨。

或是过于默契,林婉秋端着桌面上唯一的甜点,拿起叉子就开始吃了一口。

太甜了,没有今天上午陈暮云做的好吃,林晚秋放下叉子就不再动任何一口。

“五年了,你还是喜欢用蓝莓酱配松饼。”Ethan推过黑卡,“你想办的医疗公司,这张卡能填平三分之一。”

“什么意思?”林晚秋挑眉。

林晚秋瞥见上面烫金的“Vermilion Fund“,指腹摩挲着杯沿浮雕的鸢尾花纹。

这是他们热恋时常去的私人会所标志,Ethan总说鸢尾代表忠贞不渝。

如今这纹路像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记忆的囚笼。

“条件?”她没碰那张卡,蓝莓果酱的后劲十足,甜得发苦。

Ethan起身踱到落地窗前,他解开领口蓝宝石袖扣,金属与玻璃碰撞的脆响,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惆怅。

“跟我去纽约。”他转身时眼底有暗潮涌动,“陈暮云能给你什么?为什么要选他?”

林晚秋默不说话,没什么好聊的,她来是想聊聊关于鼎盛股权的问题。

而eason他作为鼎盛的董事,现在在干些什么?问她为什么要选陈暮云?

他不够理智,林晚秋不想和这样不理智的人谈任何事情,他们之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没资格干预她的任何决定。

“Ethan你越界了。”林晚秋拿起包,不想继续聊下去。

檀木香在沉默中愈发浓重,林晚秋的细高跟堪堪停在波斯地毯边缘。

Ethan突然轻笑出声,指尖轻点黄花梨圈椅扶手上的云纹:“听说你注册的医疗公司叫云生?”他刻意咬重那个“云“字,“暮云遮望眼,倒是好意境。”

“跟他没什么关系。”林晚秋实话实说,“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在鼎盛见面就好了。”

“Clara,你还在在意那件事吗?”Ethan扯着嘴角,痛苦着闭上了眼睛。

林晚秋搭在门把上的手骤然收紧,金属冷意顺着虎口窜上脊椎。

落地窗倒映出Ethan挫败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展开烫金请柬:“鼎盛集团周年庆酒会,David会来。”

“谢谢。”林晚秋拿请柬,有些心不在焉。

“五年前你为保护他跟我分手,现在还要继续这个愚蠢的游戏?”Ethan忽然暴起,水晶吊灯在他眼中碎成癫狂的光点。

林晚秋顿了顿,不说话,抬脚继续往前走,步子走得很稳当,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重。

“鼎盛38%的股份在我名下。”Ethan突然恢复平静,慢条斯理系好领带,“只要我明天在董事会上投反对票,David涉嫌挪用海外子公司资金的证据就会出现在证监会。”

他拾起黑卡插进林晚秋的珍珠手包,指尖划过她颤抖的腕骨,“Clara,我很怀念以前的我们。”哪怕他是用来报复的工具,他也甘之如饴。

“我需要时间。”她听见自己声音飘在云端。

Ethan的雪茄在黑暗中明灭:“明晚酒会开场前,我要在顶楼套房看到你。”他吐出烟圈轻笑,“记得穿我们第一次约会那条红裙,你扔在太平山别墅的那条。”

David,林之阁,他们彼此之间都默不作声的名字,在鼎盛她叫他David,他叫她Clara。

在她决定和陈暮云结婚的前三天,David和他相恋三年的女友结婚了。

林晚秋收紧了手指,长长呼了一口气,她没有想要留在鼎盛的原因了。

林晚秋踉跄着撞进电梯,镜面轿厢里映出她苍白的脸。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林晚秋的高跟踏在环氧地坪上发出空洞回响。黑色宾利突然亮起大灯,陈暮云倚在车门边,指间烟蒂积了寸长的灰。他显然来得急,衬衫领口还沾着厨房里的肉桂粉。

“谈得顺利吗?”他拄着拐杖,目光落在她珍珠手包露出的黑卡边缘。

“回家吧。”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我想吃松饼。”

陈暮云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车载广播突然插播财经新闻:“鼎盛集团股价异动,传闻新任CFO涉嫌......”他伸手关掉收音机,却关不掉后视镜里林晚秋骤然收缩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