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分,体育课的哨声刺破了九月的闷热。
李华站在操场边缘,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他盯着不远处的旗杆,新学期不知道为什么废除了升旗仪式。现在,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升旗,也没有降旗,只有一根光秃秃的金属杆立在水泥基座上。
“李华!发什么呆呢?过来热身!”体育老师张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华慢慢地转身跑向队列,视线却依旧瞥着旗杆底部,他清晰记得《大昌市第七中学学生守则》第五条:“若看到升旗台旁的旗杆下出现一个爬行的婴儿,请假装没看见,并反向离开。”
被这么一说,他反而会更下意识去注意这个位置。而越是看,就越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旗杆下面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喂,李华!”程弥从后面撞了他一下,“张老师叫你呢!”
李华眨了眨眼,他长出一口气,转身跑向集合的队伍,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张韩老师穿着黑色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哨。
“今天我们测一千米。”张韩的声音低沉有力,“按学号顺序,第一组准备。”
李华心不在焉,目光不自觉地又瞟向旗杆。
“李华,一千米啊,你有信心吗?”程弥在后面问道。
“安静!”张韩一声厉喝,程弥立刻闭上了嘴。
第一组学生已经站在起跑线上。哨声响起,他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李华走到站在槐树的树荫下避暑,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伸手一摸,是透明的水珠,但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腥味。
“奇怪,没下雨啊……”李华抬头看向头顶的槐树,茂密的树叶间之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忽然,他低下头看向身体四周。
学生守则第六条浮现在他脑海中:“操场东南角的老槐树下不会出现红色手电筒。如果你看到槐树下放置有红色的手电筒,请不要触碰并迅速远离。”
刚才,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瞥见身边好像有个红色的东西。
但是,现在低头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
“第二组准备!”张韩的喊声打断了李华的思绪。
测试结束后,李华的成绩比平时慢了近二十秒。
他气喘吁吁地瘫坐在跑道旁,程弥递给他一瓶水。
“你还在想那照片的事情?”程弥皱眉问道,“多半是张伟他P图来吓唬你的啦。你还当真了?”
李华灌了一大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刚才……好像看到槐树下面有一抹红色,但是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
程弥的手一抖,水瓶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你确定?”
“不确定,就一瞬间,可能是眼花了。”李华勉强笑了笑。
李华还想追问,却看到张韩老师正向他们走来。
“你们两个,”张韩停在他们面前,“去体育器材室把垫子搬出来,一会要练仰卧起坐。”
“是,老师。”程弥立刻站起来,拽着李华就往器材室跑。
体育器材室位于操场最东侧,是一间低矮的平房。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李华摸索着墙上的开关,灯光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下来。
“垫子应该在那边。”程弥指着角落的一堆器材。
两人费力地搬开几个跳箱,露出了下面的垫子。就在程弥弯腰去搬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架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等等,那是什么?”程弥放下垫子,走向那个架子。
李华跟过来:“怎么了?”
程弥绕到架子后面,但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难不成我也看花眼了?”
就在这时,器材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得“砰”一声关上了。
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架子上的球类器材开始轻微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摩擦声。
“我们得出去!”程弥拉着李华就往门口跑。
这时,灯光再次亮起。李华和程弥一起冲向门口,门却纹丝不动,给人的感觉,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抵住了。
“有人吗?开门!”程弥拼命拍打着门板。
李华也是大喊:“谁啊,谁在外面顶着门!”
回应他们的只有器材室内越来越响的诡异的“咯咯”声,像是一种笑声,又像是关节摩擦的声音。
李华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篮球忽然自己滚到了房间中央,并朝着他滚来。
“让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下一秒,门被猛地踹开,张韩老师站在门口。
“出去!”张韩厉声喝道,目光却死死盯着器材室内部。
李华和程弥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瘫坐在阳光下大口喘气。
张韩走进器材室,捡起地上那个篮球。
随后,他清晰看到……
红色的篮球上,出现了一个青黑色手印!
手印的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的手!
“真被王教授都说中了……”张韩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
十几秒钟后,张韩从器材室走了出来。器材室的门被他关上,然后锁了起来。
“你们两个,”张韩的眼神异常严厉,“在器材室里面看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程弥结结巴巴地说。
李华也是说道:“我们真没看到什么。”
张韩盯着他们看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记住,要谨记学生守则。”
随后,他指了指操场另一侧的槐树,“特别是那个方向,不要靠近,不要好奇。尤其你,李华,刚才没事去靠近槐树做什么!”
下课铃响起时,李华的后背已经湿透。他和程弥默默跟在张韩身后返回教学楼,三人的影子在烈日下被不断拉长。
“器材室的事,”张韩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压得很低,“不要告诉其他同学。”
程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老师,当时是不是有人在门口顶着……”
“学校有些老旧设备需要维修。”张韩打断他,眼神飘向远处的槐树,“教务处会有专人处理。”
中午,用餐时间。
食堂里人声嘈杂。李华端着餐盘,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靠窗的位置——那里离操场最远。
“你还在想刚才的事情?”程弥又拿了一听可乐推到李华面前,易拉罐表面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洇出一个小圆圈。
李华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米饭:“怎么又是可乐?”
“之前是可口可乐,这可是百事可乐。”
餐盘边缘的番茄酱被他的叉子捣得一团乱,形成几条蜿蜒的红线。
李华盯着这些线,想起槐树下面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色。
“两位同学,这里有人吗?”
清冷的女声让两人同时抬头。
语文老师柳颜站在桌边,拿着一个餐盘。
此时此刻。
后厨内的某个上锁的房间内。
姜烬的剔骨刀,切割分解着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块。
他还记得柳颜的嘱咐:“记得把所有切下来的肉块收拾好,不能有遗漏。不要问我这是什么肉,你只需要知道,这用来练习你的血腥分解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