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主家的小媳妇

回到家已是天黑，路上并没有碰到别的村民。

两人把板车上的玉米芯卸到偏房藏好，忙完后，都有些气喘吁吁，脑袋发昏。

赵二牛拿出了一个窝窝头，和小菜根一人一半，就着凉白开吃了才回房睡觉。

得了一车玉米芯后，接下来一个月虽然顿顿都能吃饱，但吃饱不等于吃好。

玉米芯里的营养很有限，混合一些口粮才勉强能维持日常能量消耗罢了。

而赵二牛和小菜根都处于长身体的时候，想要靠吃玉米芯保证营养供给还远远不够。

在他看来，这玩意口感也实在很差。

在物资丰富的年代也就棒子能吃得下了。

“得搞点营养吃！”

赵二牛凝视起了头顶上的屋脊。

蛇肉营养丰富，烤着吃也是人间美味。

现在是仲春时节，那条花斑长虫应该是刚从冬眠中醒来不久，正在恢复期。

即便如此，对赵二牛来说，想要爬上房顶捉住它，也极为困难。

这会的农村屋顶瓦片下垫的都是茅草和芦苇杆，稍有动静，那条长虫就会钻入缝隙逃跑。

况且赵二牛现在的身板，也做不到轻轻松松上房揭瓦。

暂时打消了对长虫的念头，赵二牛闭上了眼睛。

昨天第一次灵魂出窍，他以为自己死了，就没太注意村中活物分布，今晚如果还能出窍的话，他一定会好好侦查一番。

但他心中有些不确定，昨晚灵魂出窍大概率是饿出来的。

今晚至少不怎么饿了，灵魂也越发适应这具躯体了，还能再灵魂出窍吗？

胡乱想着，直到深夜。

旁边床上的小菜根已经熟睡，原本菜疙瘩一样的小脸，如今总算多了一丁点的血色。

从出生后就吃尽苦头的农村小女娃，生命力就是这么顽强，就像长在石缝里的苦根草，只需几滴贫乏的雨水，就能迅速焕发生机。

赵二牛感慨着，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正飘在房间里看小菜根。

又灵魂出窍了，可喜可贺！

飘出房子，悬在空中，村里的活物依旧冒着淡淡的红光，在赵二牛眼皮底下活动。

思量一下，他把目光锁定在了老鼠身上。

能在灾年存活下来的小动物们，都是警惕性拉满的存在，即便能看到它们活动轨迹和老巢所在，想必也是不好捉。

老鼠也不好捉，但赵二牛不为捉它们。

他只想看看老鼠们吃什么。

村里有粮食不假，但各家各户留守的人把那点口粮看的比黄金还重要，老鼠们几乎偷不到。

所以村里的老鼠们，如今吃的必然是它们以前在庄稼收成时偷走储存的粮食。

对老鼠的粮仓，赵二牛不止有前世科普视频的记忆，这一世也有相关记忆。

据说别的县某个村子就有村民挖到了老鼠的粮仓，弄出了足足两大车粮食，够全村人吃半个月的。

赵二牛倒要看看，自己村这些老鼠们的粮仓到底藏在哪！

他不奢求两大车粮食，只要有个几十斤，够他和小菜根顿顿吃上一个馍馍就行。

放眼望去，村里的老鼠数量着实不算少，如今趁着夜色正成群结队外出。

有啃噬砖石木头磨牙的，有四处嗅探的，看似乱糟糟毫无规律的活动，但耐心观察的赵二牛很快就注意到，每隔几分钟，就有一小撮老鼠自发组成小队，朝村子北方行进。

他紧盯着这支老鼠小队，灵魂飘在它们头顶，开始跟踪。

这队老鼠走走停停，领头的老鼠警惕性很高，在赵二牛视角里能看到，在它的带领下鼠队巧妙的避开了黄鼠狼，猫头鹰，以及一条路过的小蛇。

它们的目的性也很强，一路上不乱咬不乱嗅，似乎是奔着村子后山去的。

“后山？”

赵二牛暗道不妙，终于，在又经过了几户人家后，赵二牛停止了跟踪。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队老鼠往后山去了。

而他却没法再往前了，因为昨晚那股越界濒死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的灵魂离开躯体的距离有限制，按照昨晚和今晚的位置来看，极限大概是方圆五百米的距离，超过这个距离灵魂就会不稳定，有烟消云散的风险。

“下次吧。”

赵二牛只得先折返回去。

回头在后山附近找个地方睡觉，这样灵魂出窍就可以覆盖整个后山了。

只是晚些时间而已，老鼠的粮仓跑不掉。

只是想到那一仓粮食会被老鼠多吃一天，赵二牛难免有些心疼。

这样想着，赵二牛灵魂继续在村中飘荡，并未返回家中。

按照昨晚的经验，灵魂出窍每晚只有一次，既然老鼠的粮仓没找到，那就再逛逛，看能不能再找点别的吃食。

一只黄鼠狼捉住一只老鼠，叼回了自己窝里。

窝里还有两只小黄鼠狼。

村里的黄鼠狼窝倒有三五处。

只可惜黄鼠狼的窝太深，而且都在村民的墙根往地下打窝，要挖黄鼠狼窝等同于挖别人家墙角，没人会答应的。

各种蛇也在村里四处盘踞，都在瓦下墙根，也不好弄。

蝎子壁虎马陆蜘蛛胡乱分布，它们晚上在这里，白天可就不在了。

赵二牛寻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什么吃的。

他甚至连村中树上的鸟窝都看了，连个鸟蛋都没有。

就在他打算去田野里转转，去河道边看看时，村里一棵大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棵梧桐树，处在村子中心位置，周围一片荒芜。

记忆中赵二牛曾听父亲说过，这片区域本来是村里大地主的私宅。

后来地主好像是在军阀混战时支持错了人，导致被另一伙军阀屠了满门。

从此，地主家便衰败了，宅邸砖木渐渐都被村民扒走盖猪圈了。

这棵梧桐树本是地主宅邸院子里的老树，地主家被屠杀时，全家尸体都曾吊在这棵梧桐树上示众三天，据说他家儿子还未过门的小媳妇被军阀头子看上，本来可以免于一死的。

但小媳妇性情刚烈，直接服毒自杀死在这梧桐树下了。

整件事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来说，是一生的阴影。

军阀被打跑后，村民们拆了宅子的砖木，却都嫌弃这块地晦气，没人涉足，便逐渐荒芜了。

这些年，村里茶余饭后百分之九十的灵异传说都和这里有关。

什么晚上女人的哭声，突然出现的鬼影，人经过这里得了奇怪的病……

这里是村中的禁地，杂草横生。

赵二牛在空中侦察时，发现这棵梧桐树树根处，藏着一团红光。

红光旁边还有一团蓝光，这让赵二牛觉得奇怪，之前看村中活物都泛着红光，倒是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团不显眼的蓝光。

稍稍抵近细看，那红光竟是一只堪比小西瓜的刺猬，而发出蓝光的似乎是物件轮廓。

这里埋着东西，刺猬打洞碰巧打到了埋东西的地方。

“地主家的金银财宝？”

当年军阀屠杀地主家时，并未搜出多少财物。

所以，这些年村里也流传着关于地主家金银财宝都被藏起来的传说。

“想不到我这灵魂状态还能探死物，不过只是一团很小的蓝光，能是什么财宝呢？”

一边想着，赵二牛俯身飞向了梧桐树。

刚进入这片区域，一股寒意就包裹了赵二牛的全身，他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正当他疑惑怎么自己灵魂状态还会觉得冷时，一回头刚好碰见一个目光在死盯着自己。

梧桐树不远处，一名女子一袭白衣，披着乌黑的头发，脸色惨白，双眼如墨，泪痕沾血，就这么盯着赵二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