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伢今儿个从乡里回来,那模样,简直焕然一新,派头十足。
屁股底下稳稳当当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那摩托就像刚从展销会上开出来似的。
在明晃晃的阳光尽情照耀下,车身仿若一面镜子,锃亮得不像话,反射出的光芒锐利得仿佛能割伤人的视线,晃得旁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伴随着一路“突突突”的声响,那动静,可不只是简单的摩托轰鸣,倒像是在大张旗鼓地向整个村子宣告王猛伢的“衣锦荣归”。
吴仁义不知跟王猛伢说了啥,那番话就如同强效兴奋剂,让王猛伢瞬间精神抖擞,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只见他跨上摩托,在村里优哉游哉地转了两圈。
他眼神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骄傲,姿态更是摆得十足,脑袋微微扬起,时不时还扫视一下周围的村民,仿佛在向众人昭告:
“瞧瞧,我如今混得可不错!”
就这么一圈又一圈,尽情享受着可能并不存在的旁人的羡慕目光,直到过足了瘾,才心满意足地把车头一转,朝着草场的方向驶去。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忙碌了一整天的王猛伢,身子虽疲惫,可心里头却不由自主地惦记起了陶田村的徐香香。
说起他俩的关系,那可有些年头了。
最初,两人偷偷摸摸地相处,每次见面都小心翼翼,像极了做贼。
生怕被村里那些好事之人瞧见,传出些风言风语。
毕竟这村里,一点儿小事都能被传得沸沸扬扬。
可也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也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公开了关系。
这徐香香本就是个泼辣大胆的性子,做事风风火火,对于旁人的眼光,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她都如此坦然,王猛伢作为个大老爷们儿,自然更是不在乎。
他觉得,自己喜欢谁,跟谁相好,那是自己的事儿,旁人爱咋说咋说去,只要自己和徐香香开心就成。
这么想着,王猛伢脚下油门一踩,摩托如离弦之箭,朝着陶田村徐香香家的方向飞驰而去,满心期待着与徐香香的见面。
王猛伢骑着他那崭新的摩托,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来到了徐香香家院子外。
那摩托刚一停下,熟悉的“突突”声余音还未散尽,就仿佛是给徐香香发出了专属信号。
这不,眨眼间,徐香香就麻溜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那身姿,虽谈不上婀娜,却也透着一股乡村女子特有的干练。
只见她微微探着头,眼睛故意瞪大,装作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佯问道:
“这是谁呀?”
那语气里,三分嗔怪,七分调侃。
王猛伢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徐香香这是在埋怨自己好些日子没来看她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几分亲昵。
紧接着,他伸出手,就在徐香香那饱满的身体上摸了一把,嘴里还嘟囔着:
“宝贝儿,想我没?”
徐香香在这村里,那丰满的身体可是出了名的,令不少女人既羡慕又嫉妒。
徐香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轻呼一声,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赶忙左右张望了一下,生怕被旁人瞧见。
确定没人后,才低声斥责道:
“少占我便宜!你这死鬼,还是这么没个正形。”
王猛伢却只是嘿嘿笑着,仿佛对她的斥责毫不在意。
他一边笑着,一边把摩托推进院子,那步伐,大摇大摆的,透着一股随性与不羁,就好像这是他自己家一样,随后先一步迈进了屋里。
一进屋,王猛伢就瞧见徐香香的男人正坐在桌前吃面条。
这男人也就四十来岁的年纪,可头顶却已经完全谢顶了。
那光溜溜的脑袋,在屋里昏黄灯光的映照下,亮闪闪的,就像个明晃晃的电灯泡,格外引人注目。
他一看到王猛伢进来,原本慢悠悠的动作瞬间加快,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赶忙和王猛伢打了声招呼:
“猛伢来啦。”
说完,便低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那咀嚼的动作明显比之前急促了许多。
徐香香也跟着进了屋,她看了一眼王猛伢,眼神里带着一丝嗔怪,又夹杂着些许心疼,随口问道:
“吃了没?”
王猛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
“没呢,这不就想着来你这儿蹭饭嘛。从早上忙到现在,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徐香香的丈夫一听这话,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随后立马搁下碗,站起身来说道:
“我得去菜园守夜了,不然那些菜怕是要被糟蹋了。”
说完,便准备往外走。
王猛伢见状,也不客气,顺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了过去,说道:
“哥,拿着抽。”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烟,熟练地装上,说了句“谢了”,便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屋里就只剩下王猛伢和徐香香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情愫。
刹那间,徐香香积攒许久的怨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双手往腰上一叉,杏眼圆睁,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能想起我呀?这么长时间,连个影子都见不着,是不是在外面搭上别的狐狸精啦?”
那语气中,满是埋怨与醋意。
王猛伢却不慌不忙,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嘿嘿笑。
他像只哈巴狗似的,慢悠悠地凑到徐香香跟前,涎着脸,声音拖得老长:
“我就是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也绝对忘不了你呀,宝贝儿。你在我心里,那可是顶顶重要的,旁人哪能跟你比哟。”
徐香香听了,“呸”了一声,扭头骂道:
“没良心的东西!就会耍嘴皮子,光说不练假把式。”
王猛伢依旧笑嘻嘻的,不以为然地说道:
“良心中看不中用哦,还是你对我好,知冷知热的。我这心里呀,全是你。”
徐香香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心里有些许松动,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她转身“噔噔噔”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那面条上,卧着两个白嫩嫩的鸡蛋,宛如两颗圆润的白玉,中间还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一个红彤彤的辣椒,红与白相互映衬,煞是好看。
王猛伢一看到这碗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对辣椒那可是情有独钟,而徐香香深知他这喜好,每年都会不辞辛劳地腌上一大罐子辣椒。
王猛伢盯着面条,馋得不行,舔了舔嘴唇,说道:
“宝贝儿,有没有酒呀?吃面条要是没酒,那可就跟炒菜没放盐似的,一点儿滋味都没有,不得劲儿。”
徐香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骑摩托还喝酒,你不要命啦?出事我可担待不起。你就老老实实吃面,别净想些有的没的。”
王猛伢心里明白,她还在闹别扭呢。他坏笑着,伸手就想去揪徐香香的鼻子,想逗她开心。
徐香香机灵得像只小猴子,轻巧地躲开了,嘴里还念叨着:
“就你这德行,没个正形。”
王猛伢也不恼,暗暗一乐,低头便开始呼噜呼噜地吃起面来,那吃相,仿佛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吃了几口面,徐香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沉,淡淡地说:
“吃了走吧,我今日不舒服。”
王猛伢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不怀好意地说:
“不舒服呀?那我带你去医院呗,正好咱俩在医院里还能……”
说着,还挑了挑眉毛,那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徐香香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骂了声:
“赖皮!就你脑子里净想些歪门邪道。”
不过,她还是转身给王猛伢倒了一杯酒,嘴里嘟囔着:
“真拿你没办法。”
王猛伢美滋滋地吃着面,喝着酒,心里甭提多畅快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只见他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徐香香面前,讨好地说:
“宝贝儿,这是给你的。”
徐香香瞟了一眼那盒子,嘴上逞强道:
“谁稀罕。”
可她的手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不自觉地接了过去。她轻轻打开盒子,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凑近鼻子,仔细地嗅了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略带伤感地说道:
“我都老眉老眼的了,搽灵芝也不灵了,再好的化妆品也遮不住这满脸的岁月痕迹喽。”
王猛伢一听,赶紧放下碗筷,一脸认真地说:
“谁说你老了?你看看你这皮肤,吹弹可破,掐都能掐出水来,比村里那些小媳妇都嫩呢。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
徐香香翻了王猛伢一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那原本有些阴沉的神情已经鲜活了许多。
你还别说,有时候男人送一句恰到好处的讨好话,可比那些昂贵的化妆品灵验多了,瞬间就能让女人心里乐开了花。
徐香香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收拾到一起,刚站起身,王猛伢就如同一头饿极了的狼,瞅见了久违的猎物一般,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徐香香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弄得一个趔趄,娇嗔地埋怨道:
“我得洗把脸呀,你个饿死鬼!就不能等我收拾妥当?”
王猛伢脸上挂着那坏坏的笑,嘿嘿说道:
“我帮你洗,一会儿咱俩一折腾,出出汗,连澡都省得洗了。”
徐香香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
“你这头驴!就没个正形。”
话虽说得嗔怒,可她的呼吸却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反手紧紧箍住了王猛伢。
一番激情过后,两人皆是大汗淋漓,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们气喘吁吁地歇了下来,徐香香慵懒地靠在王猛伢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温存。
突然,徐香香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你刚换了摩托吧?那辆彻底烧毁了?”
王猛伢正沉浸在这温馨氛围中,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不禁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
“你怎么知道?”
徐香香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哼了一声,反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美国总统搞女人,我都知道,咱两个村离这么近,咋也没美国远吧?”
确实,徐香香向来就是个大嘴巴,村里村外那些家长里短、大小琐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她就像一个行走的情报站。
王猛伢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笑了,伸手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得意洋洋地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辆摩托可是乡里给我买的呢。”
徐香香一听,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惊讶,问道:
“乡里给你一辆新摩托?”
王猛伢见她这般反应,愈发得意起来,胸脯高高一挺,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说道:
“那可不,吴仁义亲自给我挑的,别看我不是村长,可这待遇比村长高多了。”
徐香香听了,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不屑,轻轻地嘘了一声,撇撇嘴说道:
“啥待遇?怕是堵你的嘴吧?”
这话说完,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微妙的气息,王猛伢的笑容也瞬间僵在了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似乎被徐香香说中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猛伢愣住了,一脸疑惑地问:
“堵我的嘴?这是啥意思?”
徐香香白了他一眼,说道:
“给你摩托,你还能把王汉雄女人的事说出来?”
王猛伢一听,嗖地一下坐了起来,急切地问:
“王汉雄的女人有什么事?你快说!”
徐香香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道:
“瞧你吓成这样,还把我当外人呀!王汉雄女人的事谁不知道?她死在了乡政府,乡里怕王汉雄告状,给了他几万块钱呢。唉,说来说去,谁死谁可怜,王汉雄有那几万块钱,再娶两个媳妇都够了。”
王猛伢听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江杏梅死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关于她的这些事。
徐香香说得有板有眼的,可他却一无所知。
王猛伢定了定神,问道:
“你知道她是咋死的?”
徐香香摇了摇头,说:
“谁知道呢,听说发现的时候人就凉了。”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王猛伢,神秘兮兮地问: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让那个姓吴的乡长……”
王猛伢一听,赶紧打断她,大声说道:
“胡说!别在这儿瞎猜。”
徐香香撇了撇嘴,说道:
“一辆摩托车就把你的嘴堵住了,我又不跟别人说。”
王猛伢皱着眉头,说:
“她死在了医院,是犯病死的。”
徐香香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道:
“哄鬼去吧,她死了才抬去医院的。”
王猛伢审视着徐香香,严肃地问:
“这是谁告诉你的?”
徐香香有些不耐烦了,说道:
“反正不是我胡编的,人们都这么说,你审问我干啥?”
王猛伢听了,心里一阵慌乱。
他突然说:
“我得走了!”
徐香香一听,急了,拉住王猛伢的胳膊,说道:
“你这是咋了?坏了良心的,吃完就走!看你明儿还来!”
王猛伢挣脱开她的手,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他骑上摩托,一路疾驰,脑子里全是徐香香说的那些话。
王汉雄女人的死,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乡里给的这辆摩托,真的只是单纯的奖励,还是如徐香香所说,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这个夜晚,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