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赦免与决斗

两名骑士对峙了好一阵子，效忠于亲王的那名骑士怒哼一声，打马朝高处的宫殿群跑去，显然是被眼前的状况搞了个措手不及。

“丹德里恩大师，快起来吧！”

亲王夫人的骑士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对吟游诗人说道。

“请转告亲王夫人，她的心地和她的容貌一样迷人。”

丹德里恩朝骑士深深一礼，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执行官已经送瘟神一样拿来了他的行李——几件华丽外套，一小袋钱币，还有一把鲁特琴。

“快走吧，亲王随时可能发来新的命令。从法理上来说，如果他一心要至你于死地，即使亲王夫人也保不住你。”

执行官的话好像一记响亮的鞭子，丹德里恩的脸上顿时换上了痛苦的表情：

“哦，可怜的猫儿，我走了之后，她该向谁倾诉心中的忧烦呢…”

话是这么说，他脚下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慢，几步来到特莉丝面前：

“你比上一次见面时更漂亮了，梅丽葛德小姐。杰洛特离开你是个绝对的错误，我早就想写诗奚落他了…”

特莉丝维持着完美的表情，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如果你在等亲王换个别的人来砍你的脑袋，就继续说下去吧。”

丹德里恩立刻跳了起来：

“你提醒的没错，我必须赶紧离开这座城市——请告诉我你是骑马来的。”

特莉丝指指亚瑟一行，唇角的笑意终于恢复了些许自然：

“我们正准备离开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丹德里恩。伸手敏捷的跳下台，一溜烟朝着亚瑟等人跑来，嘴里还嘀咕着：

“我说写诗是认真的，只是还差几个韵脚而已…”

走出马里波的城门后，丹德里恩忽然换上了一副紧张的神情：

“各位，亲王阁下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接受失败的，说不定他的手下已经在前面的路口等着了，请务必告诉我你们中有人擅长剑术。”

“我可以保护你。”特莉丝说道。

但丹德里恩大大摇头：

“那家伙一定会嘲笑我是个只能躲在女人背后的胆小鬼。这样一来我就必须站出来接受他的挑战…”

“然后死的像路边的一条野狗！”

特莉丝气呼呼的说：

“如果你这么在意自己的男子气概，干嘛还要接受亲王夫人的赦免令？！”

丹德里恩瞪着眼分辩道：

“赦免令是亲王夫人签发的，是法律途径，管男子气概什么事情？”

这时，矮人——他也跟在亚瑟等人身旁出城了——扯着脖子问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俺就像知道一件事儿——你到底爬没爬上亲王夫人的床？”

丹德里恩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和亲王夫人的交流是灵魂层面的，是关于艺术与哲学的…”

矮人点点头，用矮人特有的直率做出了结论：

“哦，没睡。”

然后他就用一副更加难以置信的语气追问：

“那她就肯这样对你？”

丹德里恩被矮人的油盐不进气的吹胡子瞪眼，接着就是一堆难懂的话，什么‘人人生而平等’，又是什么‘国王的灵魂并不会比一个平民更高贵’。

“小心，如果你继续这样满口胡话，迟早还会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特莉丝左右望望，严肃向丹德里恩告诫道：

“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多少会学的稳重一点，没想到越发的胡来了。

“贵族可能会容许你和他们的妻子幽会，却不可能容忍这样离经叛道的言论。”

丹德里恩道：

“我在牛堡上学的时候，大伙儿讲的可比这个要过分多了。不过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着，他摇摇头，叹息道：

“从牛堡到奥森福特还不到八百里，搭乘眼下最先进的传送塔甚至不需要中转。

“可你能想象吗，就在这八百里不到的距离中，竟然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家，而且各自奉行着不同的法律！”

这时他们刚好穿过马里波的南大门，诗人在马背上挺直腰杆，高举双臂，迎接着绚烂的阳光：

“假如有这样一个国家，它的领土和泰莫利亚相当，却只尊奉一位国王，只奉行一种法律。那么它一定会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家！”

寇格林姆接话道：“或者是最残暴的。”

眼看话题朝着越来越危险的方向滑落，特莉丝连忙打岔道：

“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国王们头疼去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在那家伙手里活下来。”

丹德里恩身躯一震，顺着女术士白皙的手指朝前望去，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正站在道旁，目光不善的朝这边看过来。

“喂，你这家伙，以马里波亲王的名义，我要求与你决斗！”

看到诗人的脸色骤然惨变，亚瑟不解的问道：

“决斗是需要双方都同意的吧，你干嘛不直接拒绝呢？”

矮人粗着嗓门给出了答案：

“他当然可以拒绝，但那样一来，他就会成为整个北境最有名胆小鬼，从此失去所有北境贵妇们的青睐——对我们的大诗人来说，这还不如让他去死。”

看来矮人的确是说中了。

丹德里恩绷着张比在死刑台上还白的脸，不情不愿的驱马向前。

见他这副可怜模样，矮人扬了扬手中的斧头：

“嘿，大诗人，只要十个金币，俺就替你解决这场决斗，怎么样？”

“还能这样？”亚瑟问道。

“嗯，为了公平与正义，假如决斗一方被公认为没有战斗能力，就可以邀请好友代自己履行决斗。只是，战败的话一样要接受惩罚。”

特莉丝轻声解释。

丹德里恩一把握住矮人粗糙的大手，就像又接到一张赦免令：

“那就拜托你了！”

他立刻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情，冲着骑士道：

“我接受你的决斗邀请，这位高尚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矮人的姓名。

“卓尔坦，卓尔坦·齐瓦。”矮人贴心的补充道。

“对，对！这位高尚的卓尔坦先生将代我履行决斗义务。”

骑士傲慢的拉下面甲：

“真难看啊，竟然找一个非人种族来替自己决斗。喂，矮个子，你知道非人种族在决斗中伤到贵族是要上绞刑架的吧？！”

“胡扯，马里波根本没有这样一条法律！”

丹德里恩反唇相讥。

骑士森冷的笑道：

“这的确是法律中的空白处，所以我援引艾尔兰德的判例——你们大可以试试看法庭会支持哪一边。”

亚瑟看的一阵气闷，这也tm的能叫骑士？

丹德里恩更是直接破口大骂：

“为了获得优势，竟然援引艾尔兰德公国的法律，你也配当马里波的骑士？”

（在无尽战争中，马里波一方击败了艾尔兰德一方，获得了泰莫利亚的继承权）

“别担心，大诗人。俺可不会被两句话就吓倒。”

卓尔坦攥着斧头的指节泛起丝丝白痕，死死盯着对面的骑士：

“还记得卡布拉·斯布拉顿吗，被你送上绞刑架的家伙。

“虽然他又笨又懒，打牌时还老耍花招，可俺觉得，为了几句口角就把人上绞刑架的的法律就是个屁！”

矮人的神情太过决绝，以至于连骑士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亚瑟忽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他抽出一人高的泰莫利亚银刃，看肥肉般看向骑士：

“丹德里恩的决斗，由我代他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