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众怒难犯

“是啊，现在加入多好！“

“我愿意出钱出力！“

面对村民们的热情，林晚烟既感动又有些无措。她没想到一场暴雨会带来这样的转机，让她的计划获得了如此广泛的支持。

“乡亲们。“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李员外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林丫头的试验田才刚刚起步，大家要给她时间。我提议，先组织一个筹备会，规划下一步怎么扩大规模，如何？“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响应。村民们自发推举了几位代表，包括李员外、王婶和张嫂，与林晚烟一起商讨后续计划。

会议在李员外家的厅堂举行。林晚烟详细讲解了她的种植理念和分配方案，代表们听得聚精会神，不时提出一些实际问题。

“肥料怎么解决？“一个老农问。

“用工怎么分配？“王婶关心道。

“收益怎么保证公平？“李员外直指核心。

林晚烟一一作答，沈砚之则负责将讨论结果整理成文。会议持续到傍晚，最终达成了一份详细的扩展计划——再开垦十亩荒地，采用同样的合作模式，村民可以自愿入股，按比例分红。

“还有一事。“李员外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昨夜赵家的人破坏水渠，被抓了现行。这事该怎么处理？“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主张送官，有人建议直接找赵半山讨说法，还有人害怕报复，主张息事宁人。

“送官没用。“沈砚之突然开口，“赵半山的姐夫是县衙师爷，去了也是白去。“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张嫂愤愤不平地问。

沈砚之摇摇头：“我建议召开村民大会，当众揭露赵半山的恶行，让他在村里颜面扫地。同时派人监视水渠，防止他再使坏。“

“好主意！“李员外赞同道，“没有村民支持，他赵半山什么都不是。“

计划就这样定下了。村民大会定在三天后，届时将公开审理那两个破坏者，同时宣布新的合作种植计划。

散会后，林晚烟和沈砚之并肩走在回村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谢谢你。“林晚烟突然说，“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沈砚之微微摇头：“是你自己的努力赢得了村民的信任。“他顿了顿，“不过，赵半山不会善罢甘休的。村民大会那天，他一定会捣乱。“

“我知道。“林晚烟叹了口气，“但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沈砚之侧头看她，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坚定的轮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内心却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勇气和毅力。

“我会帮你的。“他轻声说，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林晚烟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时无言。夕阳、田野、微风，此刻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远处，一个黑影站在树后，阴冷地注视着这一幕。赵半山咬牙切齿地捏碎了手中的叶子，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小贱人...“他低声咒骂，“让你得意两天。村民大会？哼，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大会！“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洒进茅草屋，林晚烟揉了揉酸痛的腰背，缓缓从草席上坐起。昨夜暴雨抢险的疲惫还留在四肢百骸，但田间那些破土而出的新芽却让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林姐姐！“小豆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快起来！出事了！“

林晚烟一个激灵，睡意全消。她迅速披上外衣推开门，只见小豆子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口，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怎么回事？“她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问道。

“赵半山带着一群人往李员外家去了，说要处置那两个破坏水渠的家伙！“小豆子喘着气说，“沈先生让我赶紧来叫你！“

林晚烟心头一紧。那两个赵半山的跟班被关在李员外家，本打算今天召开村民大会处理，没想到赵半山竟先发制人。

“走！“她抓起桌上的水囊灌了一大口，跟着小豆子冲出了门。

清晨的村庄已经热闹起来，不少村民正向李员外家的方向聚集。远远地，林晚烟就听见赵半山那粗犷的嗓音在高声叫嚷。

“...私设公堂，关押良民，这是要造反吗？！“

林晚烟加快脚步，挤过人群来到李员外家门前。只见赵半山带着七八个壮汉站在院中，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沈砚之站在台阶上，面色沉静地与赵半山对峙，李员外则拄着拐杖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赵半山！“林晚烟高喊一声，大步走上前去，“大清早的，你带人来闹什么？“

赵半山转过身，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哟，林丫头来了。我正要问问，谁给你的胆子关押我的人？“

“你的人？“林晚烟冷笑，“那两个半夜破坏水渠的家伙确实是你的人？那正好，咱们一起算算账！“

周围村民发出一阵低声议论。赵半山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林晚烟会当众挑明此事。

“胡说八道！“他厉声喝道，“我的人怎么会去破坏水渠？分明是你们栽赃陷害！“

“栽赃？“沈砚之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正是昨夜从跟班手中缴获的，“这把刀上刻着'赵'字，是不是栽赃，大家一看便知。“

赵半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硬起来：“就算是我家的刀又如何？谁能证明是他们去破坏水渠？“

“我能证明。“林晚烟环视四周，提高声音，“昨夜暴雨，我和沈砚之带着十几个村民抢险，亲眼看见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渠边割麻袋、松动木桩。若不是及时发现，整个水渠都会决口，试验田就会被冲毁！“

“没错！“王婶从人群中站出来，“我男人昨夜也在抢险，亲眼看见的！“

“我也看见了！“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赵半山脸色阴沉下来，目光凶狠地扫过说话的村民：“好啊，都帮着外人说话是吧？别忘了这村里谁说了算！“

“村里的事，本该由村民共同决定。“沈砚之平静地说，“赵员外若觉得冤枉，不妨等村民大会召开，让大家一起评判。“

“放屁！“赵半山猛地一挥手，“少给我来这套！今天我必须把人带走，谁敢拦我？“

他身后的壮汉们立刻上前一步，棍棒在手中拍得啪啪响。李员外家的几个长工也紧张地握紧了农具，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林晚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站在赵半山面前：“赵半山，你无非是看试验田成功了，心里不痛快。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试验田丰收，受益的是整个村子？“

“少给我灌迷魂汤！“赵半山嗤之以鼻，“你那套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什么'众筹'种田，分明是想霸占村里的地！“

“你胡说！“小豆子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来，小脸气得通红，“林姐姐的试验田救了我和我娘！要不是她，我们早就饿死了！“

赵半山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小豆子：“小兔崽子，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林晚烟眼疾手快，一把将小豆子拉到身后。沈砚之也迅速上前，挡在了赵半山面前。

“赵员外，“沈砚之的声音冷得像冰，“对一个孩子动手，未免太失身份了吧？“

赵半山的手僵在半空，面对沈砚之那双锐利的眼睛，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恼火地甩了甩袖子：“好，很好！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今天这事没完！“

他转向身后的壮汉：“把人给我带出来！谁敢拦着，就给我打！“

壮汉们应声而动，就要往屋里冲。李员外气得直跺拐杖：“赵半山！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林晚烟突然高声道：“等等！“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竟让那些壮汉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赵半山，“林晚烟直视着对方，“你不是要人吗？好，我给你。但有个条件。“

赵半山狐疑地眯起眼睛：“什么条件？“

“三天后，我们在村口大槐树下召开村民大会。你带着你的人来，我们当众对质。若是大家认为我冤枉了你的人，我当众赔礼道歉，试验田也归你处置。“林晚烟顿了顿，“若是大家认为你的人在搞破坏，你不仅要赔偿水渠的损失，还要保证今后不再干扰试验田。“

赵半山脸上阴晴不定。他显然没料到林晚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一时拿不定主意。

“怎么，不敢？“林晚烟挑衅地问，“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放屁！“赵半山被激怒了，“好，就依你！三天后村口见！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周围村民一眼，带着人转身离去。那两个跟班被放了出来，灰溜溜地跟在赵半山身后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李员外忧心忡忡地对林晚烟说：“丫头，你这赌注下得太大了。赵半山在村里势力不小，万一...“

“李伯放心，“林晚烟安慰道，“我有把握。“

沈砚之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林晚烟望着赵半山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他不是喜欢仗势欺人吗？这次我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众怒难犯'。“

接下来的三天，林晚烟忙得脚不沾地。她先是走访了参与抢险的村民，详细记录了那晚看到的情况；然后又去查看了水渠被破坏的痕迹，请李员外和几位村老做了见证；最后，她找到了村里几个能说会道的妇人，秘密商议着什么。

沈砚之则负责起草一份详细的“状纸“，将赵半山这些年欺压村民的恶行一一列举。小豆子自告奋勇，带着一群孩子在村里“宣传“即将召开的村民大会。

第三天清晨，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林晚烟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头发简单地挽起，看上去既朴实又不失庄重。沈砚之则换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衫，站在她身旁，手里捧着那份状纸。

赵半山带着一帮人姗姗来迟，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他身后除了那几个跟班，还有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的村中富户。

“林丫头，人我都带来了，“赵半山大声说，“你可别反悔啊！“

林晚烟微微一笑：“赵员外放心，我说话算话。“

她转向围观的村民，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父老，今天请大家来，是要公断一桩事。三天前的暴雨夜，有人故意破坏水渠，险些冲毁试验田。我们当场抓住了两个破坏者，他们供认是受赵员外指使。“

“胡说！“赵半山立刻跳了起来，“谁供认了？你这是诬陷！“

林晚烟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两人的画押供词，李员外和几位村老都在场见证。“

赵半山脸色一变，转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跟班一眼。两人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

“就算他们真的去动了水渠，又怎么能证明是我指使的？“赵半山强词夺理。